永远最乖的都是别人家的小孩。
李似然笑着捏了捏罗斯年的脸,“回头来家里玩。”
薛庭对罗节帆扬了扬下巴,“吃饭去罗警官。”
“不了,晚上我俩还有事。”罗节帆牵起了罗斯年的手。
“那我送送你们?”
罗节帆掏出一串车钥匙,“专案组的车给我了。”
“行吧,下个月见。”
……
10月14日,李似然早就暂时的搬回南山买的房子,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一边化妆一边有人往她嘴里塞吃的。
“天都没亮,你们需要这么折磨我吗?”李似然闭着眼晴,任由化妆师化妆。
“这个点蛮正常的,所以昨天让你早点睡了。”温星言站在旁边喂吃的。
李似然干脆不纠结了,“你为什么还不去化妆。”
温星言甚至还穿着睡衣,“主角是你,我骚包什么。”
何未希在一边乖乖的化妆,一言不发。
慕岚来之前已经收拾完了,小安还没到。“姐,你挑的伴娘服吗。”何未希看着慕岚身上的裙子。
“薛庭挑的。”李似然还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为了赶进度,已经有人在给李似然盘头发了。
烦死了,困死了,不想结了。
李似然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忙碌的人。
小安迟到了,火急火燎的闯进房间里,气喘吁吁的找地方坐下,“我来了,似然姐。”
温星言等李似然吃的差不多了才去换衣服化妆,何未希已经收拾完了就过来接着给化妆师帮忙。
李似然看着她脑门上顶着的刘海,“你怎么还留着这么丑的刘海。”
上大学的时候何未希就是这个发型,现在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是正经的特警支队的队员,还是傻傻的留着一个自己剪的狗啃刘海。
“怀旧。”何未希没太在意,给她整理着花环上的流苏。
李似然咬着水杯里的吸管喝水,“梁闻景来了吗?”
“没呢,我让他在家照顾小淮了。”
“行吧。”
等李似然收拾好,已经快七点多钟了。
大概八点钟的时候,舅妈和二姑拎着早饭来了。
九点半的时候,两个哥哥带着赵隆浩来了。
李似然收拾的差不多了,娘家的亲戚差不多都坐在了客厅等接亲的车。
“咱们家小然长的就是标志哈。”二姑笑的眼镜都支不住,眼睛始终在李似然身上。
舅妈在给李似然整理衣裙,“哪个讲不是呢,真有福气。”
两个长辈在房间里你一句方言我一句方言的说话,就李似然和何未希能听得懂,温星言也就能听得懂几句。
“姐!”
“哟,这不小隆浩吗,都长这么大了?”
赵隆浩已经长的好大一个了,李似然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经常欺负他长得不高,现在他已经高出李似然半个头了。
李似然兴奋的和赵隆浩拥抱了一下,开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得好吗?”
“放心吧姐姐,我过得很好,马上要中考了,再等我几年高考我就去深圳陪你。”赵隆浩咧着嘴笑。
“好。”
很快,薛庭张扬的接亲豪车车队停在楼下。
十点,在伴娘和娘家亲戚的努力下,薛庭才见到李似然。
十二点,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在酒店停下。
两点,酒店响起婚礼进行曲,在阳光下整个酒店花园都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花叶随着微风摆动着,红色的地毯上,李似然穿着那套绿色的婚纱一步一步的朝薛庭走过去,特殊的布料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手里的捧花甚至还滴着水珠。隐形眼镜的度数是新调整的,李似然能清楚的看到薛庭笑的像花一样,裁剪得体的西装很衬他,他很好看。
永远的活成李似然最爱的样子。
就是现在这一刻,一步一步的向自己无数次梦境里的男主角,自己灰暗人生里那道闪耀着的光走去。
薛庭对她伸出手,她牵着薛庭的手站在他身边,听着神父宣誓。
“我愿意。”
李似然看着他,无比清楚的听到他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和激动的声音回答神父。
“我也愿意。”
薛庭抬起她的右手,把戒指缓缓的戴进她的无名指。
她的手白净,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戴着戒指是锦上添花。
属于薛庭的戒指,独属于薛庭的戒指。
李似然不看他的眼睛,垂着眼看他的手,学着他的样子给他右手无名指戴戒指。
“高兴吗?似然。”
下面是亲友们的欢呼和拍手的声音,李似然却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我无数次幻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名正言顺的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的情,我的爱,我的欲,全都给你一个人。似然,我真的好爱你。”
“别说废话,我知道。”
“所以,”薛庭紧紧握着她的右手,举起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你爱我吗,回答我。”
礼花炸的漫天都是,两人全身都是五彩斑斓的彩带。
薛庭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一个并不善于说话表达情感的人,走下台的时候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李似然要去换一身方便敬酒的衣服,小安陪着她去。
“似然姐,你今天真的好美,我拍了好多照片,回头发个微博和朋友圈恶狠狠炫耀一把子。”
小安像个青春期追明星的粉丝,抱着手机犯花痴。
李似然费劲的把脱下来的婚纱递出来给小安,穿上那套白色的秀禾服,打开门边走边拆头上的花环和头纱。
坐在镜子前,小安替她把那顶贵的吓人的皇冠带在她头上。
“真的好美……似然姐,要不然我嫁给你吧,呜呜。”
李似然爱死头上这顶闪闪亮亮的玩意儿了,脸上面无表情,其实心里乐呵呵的欣赏着。
“走吧,别犯花痴了。”
薛庭在门口等,看到她出来,瞳孔明显放大了一圈。
三个人一边走,李似然一边问,“你打算让我给谁敬酒?”
“我伯父和叔父,都等着你呢。”“然后呢?”
“然后?那么多长辈呢。”
“我可以不说话吗。”
“你想让他们知道我娶了一个哑巴?”
“他们本来就以为我是个哑巴。”
“我是说我伯父。”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一人一句,把小安说的一脸茫然,只是默默的跟着给他们拿着酒瓶。
走到前厅,按照规矩小夫妻俩要一桌一桌的敬酒。
第一桌是薛庭的伯父和叔父两家人。
看到薛庭和李似然走过来,一位年轻人立刻起身举着酒杯,“庭哥儿,来。”
薛庭朝那人点头表示礼貌,转身先给自己伯父敬酒,“伯父。”
老人家慈祥的笑着端着酒杯和薛庭碰了一下,“新婚快乐啊庭儿。”
薛庭喝完杯里的酒,扯了扯李似然的衣袖,“这位是我大伯父,叫人。”
李似然礼貌的捏着酒杯微微低下身,“伯父好。”
“好好好,庭儿能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也很开心啊。”说着,伯父示意身边坐着的老太太。
老太太掏出两个红包递给薛庭,薛庭用手挡住了,“伯母,使不得,使不得。”
见薛庭不收,伯母就站起身塞给李似然,李似然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闭着嘴拿着红包一脸疑惑,“谢谢伯,伯母。”
“欸,瞧瞧这小媳妇儿多俊俏乖巧,咱庭哥儿真会挑人。”
李似然又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谢谢伯父伯母”。
然后薛庭和他俩客套两句,回身倒了杯酒接着向下一位敬酒,“叔父叔母,庭儿敬你。”
叔父笑着应了喝了酒,李似然也跟着喝了一口,“叔父好,叔母好。”
叔母也笑着给李似然塞了两个沉甸甸的红包。
剩下的无非就是薛庭的同辈或者侄辈,都笑着介绍哈拉了几句就直奔下一桌。
再接着是这个叔叔那个舅舅,李似然本来就脸盲,跟着一边收红包一边“叔叔好”“舅舅好”“表弟好”“侄儿好”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酒。
拿不下的红包就塞给小安拿着。
“挺有钱啊你们家。”
“习惯就好。”
转了大半场,来到了每张脸都很眼熟的桌前。
薛庭笑着,举着胳膊介绍唯一一张生面孔“坐在陈林帆身边的是陈憔叔叔,你公司的老总。”
“陈总好。”李似然单独给陈憔和凌仁敬了酒,剩下的沉群安陈林帆等人都忽略不计。
再往下就是李似然的亲戚。
薛庭比李似然热情多了,喊的亲热,说话也好听。
除了李似然的舅舅和二姑塞了红包,别的亲戚都只是敬了酒就作罢。
转一圈下来,李似然胃都喝虚脱了。
好累,结个婚真的好累。
与其不要这样的繁文缛节吧。
李似然不好容易坐下来吃点东西,薛庭又是给她捏腰又是给她捶肩,找了胃药给她吃下去。
“早知道就不结了。”李似然嚼着饭菜,嘟囔着。
“晚啦,你已经是我的了。”薛庭晃着手上的戒指。
婚礼结束了,李似然和薛庭挨个送客人。
李似然的亲戚大部分来自外地,所以没来多少人,离得近的就今晚连夜回去,远的就明天一早。
二姑不舍的抱了又抱,哭的眼镜都擦了好几次。
“早就跟你说要多回家看看,虽然你爸爸不在了,但是我们始终都是你的家人啊小然,看着你这么幸福,我以后也能和你爸和奶奶有个交代。”
“嗯。”
二姑转向自己的新姑爷,“小庭啊,以后小然就多拜托你了,有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着,小然脾气怪,跟你有矛盾的时候尽量多沟通,啊,姑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以后的日子还得你们俩自己走啊……”
“姑姑,您放心。小然在我这里一切都很好,我会保护好她的。”
“小庭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好了,二姑,我们过两天回去看你。”
“好,好,好……”
……
薛庭决定去度蜜月之前,李似然坚持要回一趟老家。
回去的飞机上,薛庭看得出来她忧心忡忡的。
“担心什么嘛?”
一回家,李似然就得面对那些烦人的亲戚。
以她那位深明大义的小叔叔为首,李似然并不想接着思考自己会被他们怎么骂……
无非就是白眼狼,喂不熟的狗而已。
她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抓着薛庭的手,用力的抓着,直到自己焦虑到睡着。
可是跟以前不同的是,李似然有了薛庭可以和她一起面对这些,她完全不需要焦虑。
一个半小时的飞机不算很长,李似然只睡了一个小时。下了飞机呼吸到新鲜空气,李似然才会觉得心情好一些。
两人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赵峰的墓地。
祭拜完赵峰,李似然照旧还是会坐着发会呆。
她不怎么爱说话,以前和父亲沟通也少,唯一就只会坐着一起看会电视剧。
李似然这些年会无数次的看父亲生前爱看的电视剧,像父亲当年一样,一个人坐着反复的看那些电视剧和电影,以这样的方式怀念自己的父亲。
“走了老头,明年再来看你。记得给我托梦。”
李似然站起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薛庭明白,她还需要很长时间来弥补自己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
他也愿意用自己的一生来治愈她的童年。
不过很快,薛庭就明白她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了。
离开的途中,他们遇到了一行人,薛庭本来没怎么在意,但是李似然却停下脚步,松开了薛庭的手。
面前来人一共三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手里牵着一个长得黝黑的男孩。
李似然偏开头移开视线,眼底始终有一抹无法忽略的恐惧,重新抓着薛庭的手绕开面前来者不善的人。
薛庭正要开口,来不及任何动作,李似然就结实挨了那男人的一脚踢在了腿弯处。
李似然吃痛,死死咬着牙齿,倒在薛庭怀里。
薛庭见状立刻把李似然护在怀里,把那瘦高的男人隔出去老远。
“你这条喂不熟的狗!你还好意思回家来!”像是和李似然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男人嫉恶如仇的举着两根手指头指着李似然破口大骂。
身后的女人抱着那孩子,男人转身吩咐女人,“把孩子抱走,我今天要好好收拾这个白眼狼!”
李似然看着他,笑着,眼睛里却掉下两颗眼泪,“这么多年没见,小叔还是这样没变。”
“少跟老子装腔!”男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狗,听到李似然居然又。敢忤逆长辈,立刻狗叫起来,“真以为你这个小杂种出去混个几年就是个千金公主了?”
薛庭始终紧紧的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是,是没得幺叔这么牛哄哄的。”李似然熟练的切回方言,声音不高的回应着,慢慢从薛庭怀里站起身。
“啧,一个贱种生出来的野种杂碎,你也配跟老子顶嘴?”
男人怒的又要动手,薛庭抬起胳膊挡住了。
“小叔,请您注意言行。”薛庭长的有点像他父亲,男人早就认出来他是谁了。
“哈?咋个,我教训我家里出去讨饭的野狗,轮得到你管!”
薛庭轻蔑的朝这个干瘦的男人笑了笑,“是吗?”
李似然能听到薛庭活动关节的时候发出来的响声,然后她就看到薛庭先是一拳打在男人面颊,抬起一腿踹上他的腹部,用力拧着他的胳膊又是“咔吧”一声,男人应声倒地。
见他倒下,薛庭抬起就狠狠一脚剁在他的膝盖上,又是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当着我的面,你敢骂她是野狗?那么你是什么东西?”男人哀嚎着求饶,站也站不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威风。
薛庭似乎觉得还是不够解气,硬是想要踩断他几根肋骨出气。
李似然冷眼旁观,薛庭还是放弃了踩死他的想法,去给媳妇检查被他踢的地方。
“啊赵蕊舒你这个贱种啊!你跟你那个老娘一样是个贱货,居然敢让这个男的把你的长辈打成这样,你这条养不熟的杂种贱狗!”
薛庭笑着给李似然披上外套,“杀了他,我帮你收尸。”
李似然轻轻摇摇头,她并不想跟这种人多计较。
“既然老婆不愿意,那我帮你解决。”薛庭拍了拍她的胳膊,“记得,以后有我给你撑腰,这种人,你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死人。”
薛庭就这样,笑嘻嘻的跟李似然说话,脚下毫不犹豫的踩上了地上男人的背。
“啊!!!!——”
杀猪般的嚎叫在墓地里回荡。
即便这样,薛庭还是觉得不够,掏出随身携带的刀片捏在手里,蹲下身,一只手捏着男人干瘦的脸,拿着刀片的手探进口腔里,很快拽出来一条血淋淋的舌头,扔在地上。
薛庭扔下一沓钱,在男人身上蹭了蹭他昂贵皮鞋上的泥土,牵着李似然扬长而去。
好死呢,不如赖活着。
李似然那位小叔的舌头是接不上了,肋骨断了七八根,差点扎进肺里,左腿的膝盖碎裂,最轻的是胳膊,只是脱臼了。
薛庭扔下的那沓钱也不多,随手打个电话就处理了。
李似然才明白,薛庭阴狠的一面,从来就不是装出来的。
回市里的车上,薛庭一直轻轻的拍着李似然的肩膀。
原本应该顺路去看看母亲的,但是李似然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葬在哪里。
“我听说,孟凡死了。”
文原成等人的落败,李似然已经听慕岚说了。
“是。”薛庭降下车窗,摸出一根烟捏在手里。
李似然并没有表现的很在意,更多的是好奇,“怎么死的?”
“他在抓捕阿原的表彰大会上杀了那个警察,逃走的时候在停车场遇到了王斯然。”
“王斯然把他当成你了?”
“嗯。”打火机点燃了他叼在嘴里的烟,烟雾尽数飘出车窗,“死的蛮痛快的。”
“那她是因为误会了母亲是你杀的,还是因为我呢。”
薛庭吐了口烟,狭窄的空间里还是充斥着烟味,“你认为呢?”
“不如我们去医院看望文原成怎么样?”李似然换了个话题。
“不用了,昨天他已经逃出医院了,我相信很快我们就会见面。”
李似然释怀的对薛庭扯出一抹微笑,“以后的故事,谁会知道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