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祐言年纪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他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在他看来,书院里搞得那个什么孤立,简直就是小儿把戏。你孤立我,我还孤立你呢。而且他给许怀谦把过脉,知道许怀谦脆弱是脆弱了些,但其实还好,体内还是有一股生气在的。爱吐血是因为他的五脏六腑受到了刺激,承受不住,会溢出血来,不得不吐出来。看着挺吓人,只要注意些,不刺激他就好了。可能因为跟段祐言一块帮许怀谦顶撞过夫子,裴望舒这会儿看段祐言还挺顺眼的,而章秉文也因为段祐言曾经帮他说裴望舒,看他也还挺顺眼的,因此两人都没有对段祐言的加入发出反对的声音。唯独——他们同时看向他们讨论的主角,此刻正在默默扒饭的许怀谦。裴望舒向他问去:“你怎么不说话呀。”许怀谦茫然地抬起头:“说什么?”“说同不同意我们一块加入你啊。”裴望舒真是对许怀谦无语极了,合着他们讨论了半天,人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哦。”许怀谦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汤,顺了顺喉,“原本我都想好了应对之策,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同意加入你们吧。”三人一听许怀谦答应了,欣喜了一下,又忙问他:“你想好了什么应对之策?”“简单,”许怀谦敲着筷子笑了笑,“他们孤立我就孤立我,只要我这两个月奋发图强,今年八月考上秀才,进入乙班,他们想孤立我都孤立不了。”许怀谦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乙班或者丙班,他没有忘记他来书院是要考秀才的,交朋友固然重要,可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功名也同样重要。只要他考上了秀才,丁班这群人,别说孤立他了,想高攀他都没有门路。“……好志向,”裴望舒扯了扯唇角,对许怀谦的雄心壮志一点信心都没有。他要是两个月能考上秀才,就不至于入学考后就直接被分到丁班来了,他这是入学考没考好,让山长觉得他这届完全没有戏,才让他来丁班的,不然为什么不把他分去丙班?而且就连丙班的人也不是完全能看中秀才的,他凭什么认为他两个月的时间就能赶上丙班的进度?裴望舒对许怀谦的大话深深不信,但他想到许怀谦的身体,终究还是没把这番话说出来了,勉强算支持了。“师兄!我支持你!我们一块努力!”章秉文见许怀谦终于从郁郁不乐的情绪走了出来,当即表示支持。“我陪你!”段祐言也跟着颔首,反正他也是要下场的,一起努力就一起努力。裴望舒看他们这么雄心壮志也不好意思打断,当即也表示了自己的支持:“既然你们都这么努力了,不如今晚帮我的课业一块做了吧,就当是复习学习了。”他话音一落,许怀谦和段祐言就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问他:“你确定要我俩给你做课业?”裴望舒不明所以地颔首:“确定啊。”随即看到他们的神情又谨慎地问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许怀谦和段祐言对视了一眼,同时摇头:“没问题。”“不是,没问题怎么你俩这个反应?”裴望舒总觉得他们的反应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坑在等着他跳,想问个清楚的时候,书院的门童过来把许怀谦叫走了。“有人在后门等你。”许怀谦刚想问谁呀,随即心口一跳,放下筷子就跟着书童去了后门。果然,他一走到后门,就看见一个极为显眼的红衣哥儿,当即他的唇角就翘了翘。“老——”刚想把话喊出来,突然想起这里不是这个叫法,从善如流地随着这里人叫夫郎的叫了一声:“阿酒。”——阿酒。陈烈酒看到许怀谦的时候,也是眼睛一亮,凑上前就听到许怀谦叫了他一声阿酒,心间一颤。——不是烈酒,是阿酒。被他这么一叫,人都给叫温柔了。陈烈酒翘了翘唇,问他:“怎么想起来这么叫了?”许怀谦也实话实说:“就是突然想这么叫了。”“很好听,我很喜欢。”陈烈酒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欢喜,他很喜欢把自己的情绪分享给许怀谦。“你喜欢就好。”他开心,许怀谦也会跟随着很开心,拉着他的手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来书院找我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收账出了事?鸡苗的问题?”他刚听门童说,后院有人找他他就猜到是陈烈酒,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狂喜的表情,等到这儿见了人,他突然又冷静了下去。他才在书院上几天学,还没有荀休,陈烈酒就来找他了,会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出来。见他一骨碌地问了这么多,陈烈酒笑了笑:“没有,家里都很好,鸡苗都卖光了,小妹和婉婉准备在村里收第二批种蛋了,收账也很顺利……”说着他从他的荷包里拿出两个锞银锞子给他:“这是我最近收账收到的,想你了,就拿来交给你。”“这么多?”许怀谦拿着两个十两的银锞子,不敢置信,这才几天时间他收账就挣了二十两?!这靡山县有这么多的欠债人吗?!“最近吴掌柜交给我几笔大账单,”陈烈酒也没有隐瞒,“后面陆陆续续还有几笔,你在书院里安心上学,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为钱发愁,书院里没有的你就找刚才那个门童,他能下山去给你买。”陈烈酒唠唠叨叨说了许多让许怀谦放心的话,许怀谦就听到两个字:“大单?”“那肯定很辛苦吧?”得欠多少钱,抽成才有二十两这么多!而且欠的钱数额越大,就会越难要,就像许大郎,欠十两银子他都不想还了,要么你就把我命取走,反正我就是不还钱。“我都习惯了,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陈烈酒摇了摇头,“不辛苦,就是比谁比不要脸罢了。”乡下有些宗祠的人欠了衙门的税收不还,他就点了火把围在他们宗祠的庄稼地里,不还他就放火烧粮食。这马上就要收成了,他这一把火放下去,别说是税收了,今年一年都颗粒无收,没有那个宗祠的人敢不还。他也听很多人骂他心狠手辣,心狠手毒,恶霸,最毒哥儿心,早晚要遭报应。他不怕。他们都敢欺上瞒下,收了村民的租子不上交,他为什么不敢威胁他们。他若要遭报应,他们也必须跟着他一块遭报应,否则就是老天无眼!“你呢?”陈烈酒不想跟许怀谦说他的那些凶残事迹,“在书院读书辛不辛苦?”“不辛苦,”许怀谦摇摇头,“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每天就在书院里读书,那里辛苦了!”跟陈烈酒一比,他这是再舒服不过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