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女想到这里,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不是有人要整她。是有人想让她关店!邵女慢慢走着,想对策,这事要怎么办。“你怎么来了?”德福还以为看错了,就见远远的一个人挺着肚子往这里走。看着就像是邵女,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来厂子了。“我转转。”邵女笑了,“没想到就转你厂子里了。”德福看着她,“你有事。”“什么?”“我说,你有心事。”德福说,“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邵女便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对德福说了。德福想了想,道:“我觉得他不单纯是想让咱们关店。”德福说:“用别的办法,也可以让我们关店。比如,在咱们没注意的时候,往米缸里扔个老鼠什么的,买米的人看见了,肯定不会再来买了。到处一传,小卖部肯定要关。”“这事,从源头不给咱们货,这么兴师动众,说明他不是单纯的报复。他有自己的用意。”德福想了想,捋了一下思路,“如果,我说是如果,因为没有货卖,咱们不开小卖部了,会怎么样?”邵女低头沉思了好一会,突然一个念头让她差点就晕了过去。她用力抓着德福的手臂,道:“东东爸,我知道了。”“什么?”德福还没想到,连忙问。“我们不开小卖部了,使我们自己经营不善,和小卖部商品的质量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咱们生活区的小卖部指标就会给另外一个人。”德福豁然开朗,“所以,是有人想顶咱们的名额?”“对。”邵女觉得冷气从脚底一直传到头顶,“而且这个人关系很硬,在供销社都有熟人。”*同学没能成功拉汪洋回宿舍加衣服,汪洋冻得瑟瑟发抖,在教室里坐了一整天,起身的时候,膝盖咯吱吱地响,他的手指都不能动了。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可在雪花的映照下,校园里一片亮堂堂的。好像是白天一样。他一个人默默走在路上,双手抱着书,指节冻得通红。先去食堂吃了晚饭,吃完饭,身体才暖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同学已经穿上了棉鞋棉衣,大家进出都呵着手,喊着太冷了,怎么突然就下雪了。汪洋不要说棉衣了,连秋裤都没有穿。一条单裤,一件棉质长袖上衣和一件单薄外套。他觉得一会儿出去,肯定会被冻成冰棍了。踩着雪,走回宿舍,汪洋头发上、肩膀上都落满了雪。推门进去,一个同学看见他回来,就说:“你怎么还穿这么少啊,我记得你开学的时候带了好几件羊毛衫呢。”汪洋没回答,弹了弹身上的雪,然后就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他觉得暖和回来了,又想起,今天会有邮递员来取信。每周周三和周日都会来一次,今天又该来了。汪洋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伸出从背包里摸出一封信来。他随即套衣服,一穿上,就觉得带着冰渣子的冷气直往骨头缝里钻。汪洋默默走到自己的柜子前。那些羊毛衫和棉衣,他都压在了柜子最下层。鬼使神差一般,他从下面拿出一个羊毛衫。羊毛衫是深棕色的,鸡心领,又软又暖。汪洋在身上比了一下,又看一下标签,是他的尺码,正正好。这些衣服,都是邵萍自己准备的。汪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买的,当然,汪洋也没有跟着去试穿。可是,这些衣服像量身定做的一样,每一件都那么合适。其实,不是每一件合适,是每一年的每一件,都那么合适。每次汪洋穿新衣,总是会自我抗拒。可不管抗拒多久,他最终还是会穿上邵萍给他准备的衣服。因为除了邵萍,没有人会管这些琐事。即使是汪子康也不会。在孩子日常生活这方面,他永远都置身事外,从来不会参与。至于口头上最爱自己的姥姥,汪洋知道,她也不会为自己多花一分钱。从小到大,王美华就没有给他买过一样东西,而且要求汪洋去看她的时候,一定要两手提满。汪洋心里明白,可不管怎么样,那是他最爱妈妈的母亲。是这个世上,除了汪子康之外,他最亲的亲人。汪洋握着棕色的羊毛衫,站在柜子前许久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地上的雪下着下着就都化了。只有树梢上,还有一些高处,人碰不到的地方,雪已经积了不少。绿色的邮筒前,一个瘦瘦长长的身影经过,他从口袋掏出一封信,塞进了邮箱。那信封上的收件人处,写着四个字,汪乐眉收。塞进信箱时,他的手无意间碰到了邮筒上的雪,冷的赶紧缩了回来。那一瞬间,深棕色的毛线崭新的跳动着自己的绒毛,好像在对整个世界的雪花疯狂叫嚣。于此同时,汪子康敲了敲乐眉的房间门。“睡了吗,乐眉。”汪乐眉小朋友盖紧了厚被子,把自己包作一团,“爸爸,你回来了?我还没睡呢。”汪子康打开乐眉的门,看见她裹得跟个粽子一样,问:“你妈妈说给你倒了热水袋?”“嗯。在我脚底下放着呢,可暖和了。”“慢慢蹬,别把木塞给蹬开了。”汪子康嘱咐道。“好的。”汪乐眉又往里缩了缩,“爸爸,今天怎么这么冷啊。”“可能是要下雪了吧。”汪子康说,“你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好。爸爸晚安。”汪子康把门关上,又关上了堂屋的灯,轻轻走进自己的卧房。邵萍已经躺下了,也抱着一个热水袋。汪子康顺手拿起那本简爱,躺在床上,翻了几页。邵萍看过去,问:“怎么还在看这一本?”“慢慢看呗。”汪子康说,“看两眼就睡了。”不一会儿,邵萍就睡着了,汪子康也看的眼睛酸,拉了灯绳。外面,无尽的黑夜里,开始飘雪了。第50章 万更第二天第二天便是霜降, 这天下了雪。雪花是半夜开始落的,大家都睡了,早晨起来才发现白茫茫一片, 竟然下雪了。张东东从屋里跑出来, 疯了一般在院子里打转, 也不怕凉, 捧上一捧的雪, 凑过去仔细观察。可没一会儿, 捧在手心里的雪, 就融化了。等她再去捧雪, 就听到邵女和德福也出来了。“妈妈,这雪留不住啊。”张东东说,“一会儿就化了。”“嗯,还是暖和, 下着就化了。”邵女道:“再过些日子,下了雪就不这么容易化了。”“真的下雪了?”德福站在门口往外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是啊。”邵女看着他, “你慢点走, 别滑倒了。”“你也是。”德福说。“有我呢, 我搀着你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