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年迟缓地想了想，去年似乎在群里看过，崔黎最后去了昼大。她往上翻了一会儿，都是诸如此类的对话。霖高那个班里一直是这样的氛围，唯分数论。做同样一件事，成绩好的永远受人追捧，成绩差的就会被冷嘲热讽。从这点来看，九中的氛围好多了，竞争压力没那么大，人心也正常些。她退出群，越过其他一些讨论组和公众号发来的信息，往下翻。手指蓦地停在和迟晏的对话框上。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一年前。【平安到学校了吗？】【嗯，到了，放心。】只不过，还有几条是在她手机上交之后才收到的。去年九月三号。【这两天适应得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九月四号。【手机被没收了？】最后一条是九月五号。【行吧，你好好学习，九个月后见。】顾嘉年慢慢地坐起来，靠在床头。自从那次在北霖的见面之后，她已经有整整半年没有见过他，虽然每个月都有信件往来。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暂时被搁置到一边，高考完的真实感再一次席卷而来。她考完了，能直接和他联系了，也有时间去见他。顾嘉年点开输入框，却又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习惯了信件往来之间漫长的等待，如今面对一秒钟就能将信息传达给对方的通讯方式，她突然不知道该从何开头。反反复复输入，又删除了几次，依旧没个定数。直到屏幕上突然跳出那张大兴安岭森林的照片，和mdashmdash【迟晏邀请你语音通话】。顾嘉年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接起来。接通的那一瞬，她忍不住有点紧张，正绞尽脑汁地想着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懒散揶揄的轻笑。ldquo勤恳又苦逼的高三党解放了？终于有手机了？rdquo顾嘉年倏地把听筒贴紧耳朵。心里突然觉得。那确实还是科技进步比较好。此刻他的声音从一千多公里之外，实时地传进她耳廓，陌生又熟悉。如同海边反复来袭的浪潮，每个呼吸起伏都缱绻又绸缪。许久之后她才ldquo嗯rdquo了声，忍着心里的悸动慢吞吞地说道：ldquo我刚到家把手机充上电，还担心一年没用过手机，已经生锈了呢。rdquoldquo哦，rdquo迟晏又问她，ldquo那你刚刚一直在输入中，想跟我说什么？rdquo顾嘉年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脑子卡壳了片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心里的话太多太多了。她反问道：ldquo迟晏helliphellip你不问我考得怎么样吗？rdquo她的话音刚落，那边传来一声轻松的笑。ldquo都考完了，有什么好问的？先把考试、成绩统统丢到一边，该浪就好好浪，不要搞得太紧张mdashmdashrdquo他的语气蓦地低下来。ldquo不过，我刚刚就想问，你声音怎么回事？感冒了？rdquo顾嘉年刚刚明明忍住了。可此刻眼眶却一酸。她爸爸没有注意到的事，他却注意到了。ldquo就是有点小感冒，已经好了。rdquoldquo迟晏helliphelliprdquo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有点无厘头地说起之后几天的打算，ldquo下周我要去参加班级聚餐，之后还有班里同学们组织的ktv、小饭局helliphellip十七号，我跟雯雯约好了一起看一个电影的首映helliphelliprdquo这一年她交了很多朋友，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形单影只。高考前她就已经收到了不少聚会的邀请，顾嘉年这次不想再拒绝。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迟晏听得笑起来：ldquo嗯，还有吗？真忙，这么受欢迎？rdquo顾嘉年也跟着笑，半真半假道：ldquo嗯，我们班同学都很喜欢我。rdquo那边顿了一会儿，而后慢悠悠地问：ldquohelliphellip男生？rdquo顾嘉年眨了眨眼睛，没撒谎：ldquohelliphellip也有。rdquoldquohelliphelliprdquo对面难得没搭腔，也没有继续打趣。顾嘉年自顾自说道：ldquohelliphellip不过最后的聚会在二十号左右，正好是出分的前几天helliphelliprdquo她没有挑明，却觉得他应该听明白了。出分那天。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时间点。顾嘉年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地说道：ldquo到时候helliphellip我回云陌去，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家。rdquo她很想念云陌，比起高楼大厦里冰冷的格子间，云陌夏天的山与水、外婆家院子里的桂花树和葡萄架、趴在青石板上睡懒觉的咕噜还有河里扒着石头的青螃蟹。那些更能称为家。ldquo好，rdquo迟晏低低地说，ldquo到时候helliphelliprdquo话到这里他似乎故意拉了长音，还加了个耐人寻味的停顿。顾嘉年的心猛地提起来。下一秒，他却忽然转了话头：ldquohelliphellip把你欠我的那顿饭补上。rdquo顾嘉年松了一口气，重新笑起来：ldquo嗯。rdquo有些答案，她还是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听，到时候就算不是她期盼的那个答案，她也可以再争取一下。现在还没有那个底气。有了盼头，顾嘉年的心情轻松了不少，继续说道：ldquo迟晏，我想给你们带点礼物，你帮我问问季同哥想要什么。rdquo她这声ldquo季同哥rdquo叫的无比自然，与句首对他的称谓形成了鲜明对比。工作室里，迟晏看着窗外遮天蔽日的梧桐，突然挑了挑眉。这个对比他一年前就发现过。只是当时猜错了方向，还觉得这小孩重色轻友，没大没小。可现在听起来，却觉得十分熨帖。他缓缓勾起一边嘴角：ldquo那你不问问我想要什么？rdquo顾嘉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ldquo不问，你的那份我打算自己挑。rdquo*迟晏坐在办公椅上，掐断电话回头，便看到他表哥一脸阴郁地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贺季同已经持续这种状态好多天了，看谁都不爽，面如菜色，像是全世界都欠他几百万。迟晏不爽道：ldquo坐这儿干嘛？进来也不知道敲门。rdquo贺季同翘着二郎腿，拧着眉毛：ldquo你今天怎么这么怪？下午开会的时候就盯着手机，现在打个电话还这副表情。rdquo迟晏闻言敛起了眉眼，没搭腔。贺季同的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突然警惕道：ldquo你该不会是helliphellip在网恋吧？rdquo迟晏ldquo嗤rdquo了一声，掀起眼皮看他：ldquo你要是太闲，楼下有一堆选题和新人的投稿，你可以去帮忙审审。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