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嗯,干什么?rdquo被喊的人忽然抬起眼,眼里噙着泪,却弯着唇角看他。ldquo你今天不是问我,开不开心吗?rdquoldquo我说我很开心,也很荣幸。开心是因为先生夸赞了我。荣幸是因为helliphellip我万分荣幸,你的青葱岁月里,我能与你同行。rdquoldquo再跟你说一遍mdashmdashrdquo迟晏伸手抚着她温软的脸颊,眼眸深暗,神色再没了半点玩笑。ldquomdashmdash顾嘉年,我爱你。rdquoldquo然后,谢谢你。rdquo许久后。他眼前的姑娘泣不成声,又是笑又是哭地俯身过来,浅浅吻在他唇边。低声细语地和他交头接耳。ldquo我也爱你,然后我也。rdquoldquo谢谢你。rdquo我们在最糟糕的时候遇到了对方。那时光的旷野里荒芜不堪,没有树木和花朵,没有鲜活的空气,无垠的苍穹也没有星光灿烂。可那旷野里有你和我,努力维持着快要燃尽的光和热,彼此为灯。-正文完-第54章十六年前,昼山灼热的夏天。世纪初的南方都市里,地铁才通了一条线,城中林立的高楼却不少。霓虹探照灯、路边随处可见的电话亭、大街小巷贩卖的报纸。繁华与败落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里并行着。还没来得及开发的城市边缘,立着建了一半的几幢烂尾楼mdashmdash售楼大厅早已关门大吉,牌匾上书写着几个阔气的大字,ldquo裕和花园rdquo。废弃工地里,泥泞的坑中积满了昨夜那场暴雨。围墙下不远处,一位相貌格外出色的男人梳着背头,行动间满身酒气扑鼻。他嘴里叼着根烟,伸手指了指那片废弃工地,弯下腰藏起脸上的躁郁,耐着性子地对身前的少年说:ldquo看到没,这是爸爸承包的工地,现在资金链断了,房子盖不完,债主都追上门了。rdquo眼前少年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子已经比同龄人高许多。他继承了男人的好样貌,年纪虽小,已足够窥见那比他父亲更加出挑的皮相与骨相。然而此时此刻,少年好看的嘴角和眼角都挂着沁血的伤口,眉眼间亦流露出些许不符合他年龄的淡漠。他全然没看那工地一眼,语气冷而平:ldquo所以,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rdquo男人以为他当真是疑惑,于是尽量缓和了语气,自顾自说着他的计划。ldquo阿晏,等会儿我带你去你爷爷家吃晚饭,你跟他说说,让他给我拨点款。老不死的,这次竟然这么难搞。他一向喜欢你,你跟他说说,肯定没问题的。rdquo只是他话音方落,便听眼前平静的少年突兀地笑了一声。ldquo喜欢我?rdquoldquo你觉得他会喜欢我?喜欢你的儿子?rdquo男人见他稚嫩的脸上满是嘲讽,顿时怒火冒上心头,扬起手掌就想落下去。可落到一半,却看到少年配合着微微仰起脸,眼中满是刺目的不屑。男人克制着脾气放下手掌,痞痞地笑起来,眼神阴鸷:ldquo我要是没好日子过,你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他亲儿子,你也不是他迟沈忻的亲孙子。上次我听他说,以后要把云陌乡下那幢老洋房给你。啧,你看看,昼山这价值连城的家产一字不提,却单单说要把那穷乡僻壤的房子给你,他可真看得起你。rdquoldquo所以,rdquo男人把嘴里的半截烟吐到地上,又放缓了声音,ldquo阿晏,你跟爸爸才是一体的,咱们得争取咱们的利益。你没事就该多去老头家里,多讨讨他欢心,说不定这事儿还能转圜。rdquo他说着,伸手想拍少年的肩膀,却被轻轻避开。mdashmdash刚刚那欲落下的巴掌之下,少年不躲不避地迎上自己的脸,可此时面却低敛着眼中厌恶,后退了一步。小少年低下头,不去看他脸上虚伪的神色,正张口想拒绝,却见身边走过来一位拄着拐杖、老态龙钟的妇人。老太太手上拎着一篮新鲜蔬果,身形佝偻,却努力仰起头看那高高的大楼骨骸。ldquo你们也是来看这房子的?他们说老板破产了,这楼盖不好了。rdquo老太太喃喃着:ldquo我不相信,每天都要来看一看才甘心。rdquo接着,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ldquo我儿子和儿媳妇两个人,攒了好多年的钱,全都存了作首付。我没出息,一点忙都帮不上,儿媳妇也不嫌弃,还说helliphellip说这三室一厅的房子要留一间给我住呢。rdquoldquo我是不想去住的,偶尔过去帮他们做做饭带带孩子还好,长住在那儿,他们年轻人不自在helliphelliprdquoldquo这老板啊,这辈子缺德,下辈子也没有好报应。rdquo老人说着,凝视着那楼房许久,踩着满地泥泞,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ldquo妈的,咒谁呢?rdquo迟延之看着她背影,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了句,晦气地踢了脚路边的石头,却终究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偏过头看眼前这个打小就和他拧着来的儿子,恶声恶气地骂了两句:ldquo不去就算了,老子也不稀罕靠你,小混helliphelliprdquo可他话音还未落,眼前少年却忽地抬起了头。他手心紧紧攥着,眉眼间那一丝不忍的挣扎变作戾气。回答却莫名改了态度。ldquo去。rdquo迟延之愣了一下,转眼笑开:ldquo真是我的好儿子,早这么说多好。rdquo他还想再说几句好听的,可少年却已经转身走了。炙热阳光直达翻着尘土的地面。少年瘦削的影子被拉长,一半落进那泥水坑里,一半落进那钢筋水泥架里,沾满了脏污与泥泞。*一个多小时后,昼山锦明府。上世纪末新建的最奢华的别墅区,邻里大多是昼山老牌的实业巨佬和商业大腕。迟沈忻家坐落在临江一隅。这地方迟晏一年总得来几次,每次都是跟着迟延之。周管家给他们开了门。父子俩在客厅坐了接近半个小时,迟沈忻才从书房里走出来。他摘下老花眼镜,挺直着腰背坐下,相貌斯文却不苟言笑。连招呼都不打,只略略颔首,语气疏离:ldquo什么事?rdquoldquo没什么事。爸,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您吗?rdquo迟延之递上一盒季善坊的糕点,动作神态皆是恭顺。九岁的迟晏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看他父亲如同变脸般讨好地送上礼物。这样的情形每年都会发生几次,大多是在逢年过节,能有个更好的登门理由mdashmdash以至于曾经有一次,迟沈忻让他在花园里看书时,他曾听周管家和家里的佣人谈起他们父子。ldquo每次送完礼物就是要钱。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