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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缘者,疾而求医。阿萝闻言,心口一痛,气息顿然凝滞。亲缘者疾而求医,正如蒙蚩罹患痨病,是她当下身处的困境。她一时不答,只垂眸,将十指攥入掌心。巴元见状,眼底淌过一丝失望。他知道,无论何人,面对亲缘患病,都会焦灼、痛苦、悲伤。但依他之见,医者所能做的,以及医者必须做的,远比常人更多。方才,他见阿萝医术精湛、毫无差错,本还以为,她能给出令他满意的答复。医者最需修心,她方寸大乱,倒可惜了一手好医术。思及此,巴元支杖起身。他正要下逐客令,忽觉清辉一摇——那垂首、敛眸的少女,此时已抬起头来,泪光闪烁,眼波却分外凝定。她道:“要救的。”“非但要救,还要学、探、知、破。”这是阿萝的肺腑之言,也是她的态度、志向与心愿。自从得知蒙蚩患病,她痛苦许多,也流泪许多,只觉如被抽去心神、硬生生割开魂魄。至亲患病,医术无治,该当如何——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阿萝可以确信,此等痛苦,除她之外,定有旁人与她一同承受。所以,为蒙蚩、旁人,也为自己,她必须做些什么。“救我至亲,伴随左右,平息痛苦;学我所思,至精至微,分毫勿失。”“知我有限,识人生、医术有涯,不寄奢望,不存执念,更不求逆转生死。”“破我所困,识勤思、笃行无涯,博采众术,不拘于一方一药,以期攻克艰难、造福后人。”一番话[3]掷地有声,充盈雅间之内。巴元缄默不语,抬眼再望,对入一双明澈的眼眸。面前,阿萝纤薄、娇小,肩膀柔瘦,仿佛难担重任——但在此刻,老者已然知晓,她是石罅里迸出的野花,单纯,清丽,无比坚韧。短暂的沉默后,雅间内振出畅快的笑声。巴元拊掌,连连叹道:“小丫头,你着实令老夫大开眼界。”阿萝仍绷着心,尚未自情绪里脱出,忽听他称赞如此,一时面露茫然。她懵懂,湿着睫,轻轻啊了一声。见她呆愣,巴元收笑,恢复严厉,道:“呆笨。”——翻脸倒比翻书还快。阿萝眨眸,终于凝神,忙道:“阿翁,我是不聪明,但我心诚,也愿意努力。”巴元手杖一敲,示意阿萝打住。他轻咳,神色又缓,口吻也平和许多:“蒙小娘子,是老夫该向你道歉。”“你参与考验,原系老夫受肃王与好友所托。老夫还当你依凭肃王、不学无术、仗势欺人,对你确有刁难。是老夫误解了。”阿萝摇手,道:“阿翁,我都理解的。”幸好,她在楼外摘下腰牌,否则二人之间的误会,恐比方才更深。巴元捋须,嗯了一声,打量阿萝,道:“你与肃王的性子……倒是大有不同。”“你柔韧、良善,好过肃王刚愎自用。”阿萝听出巴元不喜魏玘,正要为他说些好话,便听老人咕哝道:“罢了,管教肃王是他老周的事,老夫没有半点兴趣。”他一顿,又道:“蒙小娘子,你若无事,可自行离开。”阿萝点头道:“好的。”话虽如此,她并未动身,仍挽手,停留原地。“我能请教阿翁一个问题吗?”巴元道:“但说无妨。”阿萝提息,道:“阿翁可了解痨病诊治?”巴元神情一沉。阿萝不愿引人误解,便诚恳道:“阿翁有所不知,我阿吉身患痨病,如今正在悲田坊治疗。我是想向阿翁学习,寻些法子,让他更好受些。”巴元闻言,记起方才提问,自觉失言。随后,他听出端倪,拧眉道:“你父亲在悲田坊?”“老夫与坊主相识。若有传尸病患,常会通知老夫,近来倒不曾听闻。可是你记错了?”得人如此回复,阿萝倍感意外。她本想自己记忆无差,但被巴元反问,一时动摇,道:“对不住,阿翁,我再去确认一下。”巴元颔首,道:“既然如此,你我之后细谈。”“你暂且回府,等候消息。待老夫与会众探讨后,再与你准信。”……阿萝与巴元分别,离开雅间。她行于长廊,足音轻盈,心绪也越发飞扬。不论结果如何,至此,仁医会考核业已落幕,她终于有时间、有精力,处理蒙蚩之事,一并继续准备她与魏玘的定情仪式。先前,阿萝为寻熟桐油,曾向杜松透露过惊喜计划。不知杜松进度如何,桐油有没有着落。她已将纸船搁置太久,得赶紧准备才行。她都打算好了——书里说,借助纸船,以表女郎对后生的心意,那她对他有多喜欢,就要折多少只纸船,满满当当,一点也不会少。阿萝越想,越对魏玘心生思念。自她离府起,盘算至此时,分明不出一个时辰。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自己已许久不曾抱他、不曾与他说话,缠得她心口发烫。可她不能再给魏玘添麻烦。魏玘今日忙碌,她应待他忙完,再去打扰他、亲昵他,问问他悲田坊的事。阿萝想着,一路穿过长廊,回到前堂。堂内,坐有三名男子,正对照医书、古籍,探讨药方,争得面红耳赤。阿萝不欲打扰三人,但也不嫌吵闹。如今,她的生活,与她希望太过相似——能学习,能外出,有朋友,有喜欢的人,可以为更多人做更多事,不必身负诅咒、受限于孽力。因此,纵是医术争执、药方吵闹,她也只觉鲜活、充实。若说她何处不幸,那便是她的阿吉身患重病。但不要紧,她会帮助、救治、陪伴他。哪怕是最后一程,她也定要陪他走完。……临近杏楼门前,阿萝停步。她记得,川连说过,待她考核结束,要在楼里等他接应。此刻,放眼望去,人群茫茫,独不见川连身影。阿萝不急,只负手,静静等待。不多时,雨声骤起——“哗啦!”大雨霎时倾倒而下,宛如瓢泼,打得街中人措手不及。阿萝站在楼内,隔着纱帘,看见小摊滚卷、人群跑动,绘出一副生动的避雨图,好不新奇。她勾唇,弯出笑靥,心情越发愉快起来。“唰唰……”雨幕如织。阿萝提裙,迈过门槛,自楼内来到檐下,伸出手去,接住一枚坠落的水滴。“啪。”极轻的一声。阿萝垂眸,望向指尖,看见浅淡、湿润的水。忽然,一对长靴匆匆而来,闯入视野。这靴尖很脏,染了泥泞,显出它主人冒雨跑来。那人平息气喘,道:“阿萝。”——声音有些耳熟。阿萝怔住,抬眸看去,讶道:“你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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