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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不远,被她轻松摘来。阿萝惊喜万状,一时忘记处境,抬起腰肢。“咚!”钝痛袭来,后首撞上案底。“啊!”阿萝痛呼,尚未回神,忽听上方咔哒一声,似是碰到某种机关。“咚。”物体坠地。“哗啦——”有什么东西奔涌而出。阿萝躲闪不及,被浇了满身,只觉质地柔软、墨味扑鼻。她惊讶,抓紧荷花,缓缓挪出案下。抬头看去,只见一方木匣窄长、小巧,静静躺在地面,不知从何处而来。木匣周围,纸张凌乱遍布,洋洋洒洒,写满巫文。阿萝愣住,想是自己莽撞,弄乱了魏玘的书案。她又愧又急,放下荷花,跪在地上,匆匆挥臂,去拾散落的纸卷。一页,又是一页。阿萝捡起纸张,再翻腕,将之理齐、顺拢,动作自如。——直到目光一掠。巫文映入眼帘,熟悉,也陌生。“这是……什么?”……是夜,朗月清风。距离裕门近百步处,魏玘下了马车。他负手,遣开川连、杜松等随侍,只身一人,向肃王府走去。月色无垠,延展足下,宛如雪路。魏玘心口灼烫,杂有思念、眷恋、期待、局促,同时翻涌胸膛,百感交集。他清楚阿萝要做什么,也明白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可他该如何回应?他也茫然、青涩,与阿萝相遇,才初尝情爱。魏玘不知道。他一壁前行,一壁望月,而月儿不会予他答案。他只得自己想,便从水似的月里,看见稚鹿般的眼眸,正弯弯笑着,大胆又羞怯——她总这样看他,全将情意写入眼底。今夜过后,二人即将心意相通。孤独常与权力相伴。欲为王事,可否与人白头偕老?魏玘从前不能,遂以婚姻作筹,为求生机一线,抛却身外之物。而今,他竟生出渴盼,愿与她彼此扶持、相伴余生,不容旁人打扰。念头一刹而过。若他为帝,如何立阿萝为后?这是很长的路,艰险无比,需他付出、交易、牺牲、厮杀、算计,点滴谋划——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赢下自己的战争。渐渐地,月光变得悠长。王府的模样愈发清晰,裕门近在咫尺。魏玘来到府外,示意典军噤声。他默立,静候一阵,直至按下紧张、消弭局促,才提步。“吱呀——”朱门开启。面前,辉火如豆,由近及远,好似银河连绵。倒影池上,波光粼粼,漾起纸船洁白,承有月芒细碎,玲珑又精致。魏玘知道,这是巫疆的定情仪式,名为采月亮——纸船游荡,盛满清辉,由后生采撷,受蝶母祝福,为女郎摘来天边的月光。他上前,慢慢走去,在倒影池畔、卵石径尽头,看见了他的姑娘。阿萝背对着他,裙袂飘盈,乌发轻挽。她着了长裙,是蜡缬的蓝染,褪去半色,泛出柔古的紫意。一点冰纹停于裙袂,绣有青鸟与枫枝,技法精妙,系她亲手所作。月光如纱,勾出她一袭纤细的薄影。——如此娇小,也如此清晰。魏玘的心跳得很快,急促又蓬勃,几乎撞出他胸膛。他的腹稿被打散,但无暇重整,只不可抑制地落下足步,向她走去。距离逐渐拉近。阿萝转身,面朝魏玘,静静凝他。魏玘怔住了。他看见,她眼里有光,瞬息闪烁,便如流星一般,迅速坠落下去。“子玉。”阿萝的声音颤栗着。她手中拿着什么,轻而薄,迎风飘荡,似是纸张。“你为何假装成我阿吉、给我写信?”作者有话说:[1]引自《阅微草堂笔记》。第58章 芝兰泯这个问题无人回答。倒影池边, 唯有良久的静默。石径上,阿萝临水伫立, 倒影纤瘦、单薄, 转瞬被晚风揉皱。风声喧嚣,鼓过耳畔。魏玘能感觉到,他的心在收紧,像被人攥住深处, 一点一滴地挤走气息、榨取血脉。“哗啦——”纸张烈烈卷动。下一刻, 白光奔逃, 飘离少女的指间,如雪般纷飞而下。无穷的白笼罩着二人, 滚至魏玘的靴尖,抵上阿萝的裙袂,遮蔽船顶的月光, 倏而跌入池里。一点墨痕洇开, 被水濡湿,几乎将内容吞没。可他们都清楚那里写了什么。最初,是苍润的铁钩, 严冷遒劲, 曾写下含章可贞,成为悬殿的匾额。随后,苍松折腰,铁钩脱骨,处心积虑, 将自己磨成旁人。从笔画到符号, 练字的痕迹逐页可循, 近垒出一寸之厚。再之后, 是经历、叙事与口吻。自述之人分明颀长、清减,以剑为兵,眉宇俊美,却随书信记载,愈发高大、魁伟,别上巫疆的腰刀,折出目窠微陷、黝黑质朴的面庞。——阿萝吾女,展信舒颜。近日临抵西峡,水秀山明。——阿萝阿妹,你近来过得如何?霞山很美,阿吉很喜欢。——阿妹,可好?虎水鱼肥,带回给你吃。措辞由生至熟,语气越加相似。若非行文戛然而止,定能以假乱真。对此,魏玘心知肚明。许多个深夜,他曾挑灯案前,听更漏点滴,遍览巫疆舆图,规划莫须有的行程,句句斟酌、字字删改,让自己死去,捕捉蒙蚩的游魂。如若顺利,完成的信件会被交予阿萝,自出走、游历至患病、临终,填补十八年的空白。魏玘想,蒙蚩需要一个结果。这名温厚的勇士,呕心沥血,倾尽善意,拯救无辜之人,不该像野狗一样死去。于是,他模仿、伪造、编撰,织造善终的假象,既能保护阿萝、免她受真相刺伤,又能让蒙蚩回归她身旁,与她体面、温柔地告别。这是件好事,是为了阿萝和蒙蚩。魏玘以为,自己坚信这点。但在此刻,他为何无法开口?“你为什么不说话?”阿萝道。魏玘抬目,对上一双杏眸,在内里捉到清光,似是她漫开的泪水——很烫,穿梭如丝,越过二人的间隔,淌往他心头,却几乎冻伤了他。“你为何要写这些信?为何要……这样做?”阿萝颤抖着,也迷茫着。她绷身、攥指,好像唯有这样,才不会被洪流冲散。这洪流自何处而来?往昔种种并非无迹可寻。本是一丝异样、一点微痕,于不经意间汇聚,最终积羽沉舟——“为何你见过我阿吉,却不知他颈上有黑鸟印记?”“那印记……为何与追杀我的人相同?”“还有,关于我阿吉的病,悲田坊坊主……为何不曾知会巴元阿翁?”“辛朗、辛朗他……为何说我是他妹妹?”“你又为何哭泣着、抱住我,说你……要保护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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