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小余接住钱袋,在船上应声答应,又扬声对着陆卓喊了几句吉祥话。船上另一伙计见他如此殷勤,不屑地撇嘴:“不过一个校尉,也值得你这样讨好?真是没骨头!”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个骰盅摇了两下,感叹船上真是无聊,小余狠狠地推了他一下,压低声音骂道:“不要命了!敢拿这玩意儿玩!难道不知东家最讨厌楼里人沾赌吗?回头被东家知道了,砍了你的胳膊,你才知道厉害!”“哪有那么严重?”黑头巾嘀咕着,却还是偏头看了一眼雅阁上,见杨纯没注意他们这里,连忙收起了骰盅。小余啐他:“真是不知死活!”那边楼上,陆卓刚刚吩咐完小余,转头就对上了杨纯玩味的眼神,双眼闪躲了一下:“干嘛这样看我?”杨纯道:“送到你家去,去给谁吃?你可是一向都不爱吃鱼的。”“自然有人吃,要你管这闲事。”陆卓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帮我查点东西。”杨纯暗自笑了笑,没继续追问,反正无论吃鱼的是哪位主,只要是陆卓的身边人,他们迟早也会见上。杨纯跟上陆卓的话题。“查什么?”他要查——顾清锋。“顾清锋?顾家的那个草包?”杨纯皱眉,“你要查他什么?查他整个人?还是他在何处做过什么事?”“我要查他在塞北干了哪些勾当。”那些事情会不会威胁到裴翊?“塞北?”杨纯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起来,“我还当你是为了什么查顾清锋,原来是为了你的裴将军。”“什么我的裴将军?!”陆卓呛了口酒,“他可不是我的,我同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发生?”杨纯不信,“你现在倒是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听三郎说当年你离开塞北的时候,那可是一步三回头,就等着这位小将军来给你送行。”“听说你们走得急,那位小将军脚程慢了些,追上你们的时候渡船已经开了,你们两个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上,隔水相望,真是看得人心酸不已,眼泪直流,三郎在旁边看着都担心你会跳船跑回去。他跟我说起此事的时候,还感叹若不是当年落霞山的事,你们两个或许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啦。”“怎么生?!两个大男人,你生一个给我看看!”陆卓跳脚。杨纯:“你急什么,我这不就是打个比方,意思到了就行了。”陆卓咬牙为自己辩解:“我当年离开塞北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我能对他有什么想法?”杨纯摇头:“那我可就说不准了,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爱好?”陆卓无奈地摆手道:“别胡说八道了,我对他没想法,他也瞧不上我。”杨纯不过是借机奚落他几句,没打算真问出个一二三来,打趣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两遍,最后还是放过了他,撩起帘子唤了一个在外面守着的人来,将刚刚陆卓让查的事吩咐下去。待手下人走后,杨纯又回头问陆卓:“就查这些?”陆卓懒散地靠在栏杆上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望向杨纯眼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你给张宝送酒是为了什么?”杨纯闻言眉头也没皱一下,坦然笑道:“自然是为了做生意。”“陆爷在怀疑什么?”杨纯向来是个聪明人,又何必陆卓来指点他?陆卓摇了摇头,叹息道:“杨纯,别做傻事。”杨纯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小余闯了上来,急急说道:“大事不好了陆爷!方才我去你家送鱼汤,见你家有官兵围着,就问邻居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邻居说是大理寺的来人把你家那位给带走了,我给吓了一跳,这不赶紧就给您报信来了。”陆卓一听当即跳了起来,来不及向杨纯道别,便直接踩着栏杆跃出窗外,刹那间便不见了踪影。小余从没见过他这样着急,凑上前来与杨纯八卦道:“东家,原来陆爷半月不见是金屋藏娇去了——也不知这位娇娘犯了什么事,怎么被大理寺抓了?咱们认识陆爷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见他这么失态过。”娇娘?杨纯脑海中浮现出一身材魁梧的大汉做女装打扮,忍不住拍着小余的肩膀大笑起来。也不知那位裴将军若是知道有人把他叫做娇娘会作何反应?杨纯摇头笑着,望向陆卓离去的方向喃喃感叹道:“这还叫没想法?那我是真不知你有想法时会有多肉麻了。”第6章陆卓轻功好,脚程快,一路从西城的如意楼赶到东城的大理寺也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他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正好见着个裴翊进大理寺的背影,原想叫住他,但见裴翊身旁跟着数个面容严肃的大理寺衙役,又止住了声音。亲眼看着裴翊进了大理寺,陆卓望着大理寺的门口摸了摸下巴,又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旁的柳树,思索片刻后一撑树干翻上了柳树,顺着树梢爬上了大理寺的屋顶。飞檐重影掩藏起他的身影,他就如一只身形敏捷的大猫,快速在屋顶穿梭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不一会儿就寻到了大理寺审问裴翊的房间。陆卓揭开瓦片,见裴翊安然无恙地坐着在屋内,那大理寺卿虽位居上座却客气地请他喝茶,面上带着讨好之意。见屋内如此情形,陆卓挑起眉头。这架势看着可不像在审案。紧接着陆卓想起大理寺卿似乎是晋王举荐的人,登时反应过来,透过瓦片看着屋中的裴翊,嘴角勾勒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咱们的小裴将军可真是遍地留情,处处都有三分情面。屋中裴翊却不知这位大人在搞什么鬼,只满脸狐疑地看着大理寺卿,开口道:“大人有话直言便是。”“是、是,将军说的是。”大理寺卿忙乱点头,开始解释今日‘请’他前来所为何事。原来是顾家告上了大理寺,说是接到顾家二郎临死前用血写就的遗书,上面痛陈了裴翊妒恨他的种种事实,更指出裴翊利用副将之权诬陷他临阵脱逃,要将他处以枭首之刑,顾家二郎自知逃不过此劫,以血作书托亲信送到京城,请家中亲人为他伸冤。那顾家拿着血书告到皇帝面前,皇帝也没说信不信,只说他又不会查案,便把这件事扔到了大理寺来。因两位当事人,一位已经魂归地府,只剩下裴翊尚在人世,为查清案件事实,大理寺也只能依规矩把裴翊‘请’来问话。“顾尚书咄咄逼人,老夫也是无奈之举。”大理寺卿向裴翊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听到顾家拿出顾二郎血书指认自己,裴翊嗤笑:“无稽之谈。”抱胸躺在屋顶上的陆卓也点了点头,那顾二郎本就是个逃兵,且本案与他利害相关,他的血书如何能作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