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去一人领十军棍,再让我见到你们在街上闲逛,就全部给我滚回老家。”见他真的发怒,一群人全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再敢出声。裴翊料理了他们,回头看向人多势众的南军,也不好对他们再多说什么,毕竟是人家受了委屈。裴翊走上前去,郑重地向他们行了一礼,承诺道:“各位兄弟请放心,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裴翊向他们道了歉,又命人将本该派给他们的药送上。南军们愤怒的情绪早在看见裴翊之时,便渐渐消散,此时见他对南军如此重视,心情也变得五味杂陈起来。按理说,本不该是裴翊向他们道歉,他们贸然出城险些却陷于北蛮之手,害得塞北军为救他们凋零至此,是他们该向塞北军道歉才对。南军领头的士兵接过药,拿在手中犹豫了半晌,向裴翊说道:“多谢将军。”裴翊见他们面上都有阴郁之色,知南军在虎牢关的败仗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安抚了他们几句,却也不便多说,只能让他们自己慢慢回去缓解。裴翊正同南军说着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回头望去。却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落魄侠客从人群走出,向他走来。明明分别才不过短短一月,再相见却仿若隔世。裴翊直直盯着陆卓的脸,似乎想要确认这是今生还是来世,直到陆卓走到他身前,他还没回过神来。“怎么傻了?”陆卓疑惑道。这人真是口没遮拦,才见面就要惹他生气,可裴翊刚刚才发了一通大火,这下可生不起他的气了。裴翊怔怔伸出手去,想要摸摸陆卓的脸庞,他喃喃问道:“你是人是鬼?”陆卓笑了笑,抬手抓住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庞,调笑道:“无量寿福,贫道不是人也不是鬼,是来接引神君回山成亲的陆真人。”裴翊破涕为笑:“道士也是可以成亲的吗?”陆卓也笑了起来:“将军这就不懂了吧,道士能不能成亲主要还是看门派,我们这一派是可以成亲的。”两人含笑对视着,最终再忍不住思念,在众人眼前紧紧拥抱在一起,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几番死里逃生,他们都只想再好好抱抱对方。旁人的人看得直牙酸,南军士兵纷纷惊讶于两人的大胆,而塞北军这边则要淡定些,众人看着相拥的两人,还有兴致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起来。“我就说将军最后肯定还是选陆校尉,那些江湖侠客本领高强归本领高强,他就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可我看陆校尉人也不怎么踏实。”“但是陆校尉人长得好看啊,将军就喜欢好看的。”没聊几句,便见到陆卓栽倒在裴翊怀中昏了过去,塞北军众人纷纷震惊——这陆校尉怎么身体虚成这样?众人都不禁为裴翊的未来担心起来。陆卓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他本就因与木哈尔的一战受了伤,在雪山又被芳姑打断了几根肋骨,芳姑虽用内力为他打通了经脉,又疏通了他体内的曦阳诀内力,但是终究没法用内力为他治好体内的伤。是以陆卓即便现在不再为曦阳诀所扰,但是该吐血还得吐血,该养伤还是得养伤。裴翊听到芳姑和常白的故事也是唏嘘不已,想到两人差一点也走到芳姑和常白的结局,裴翊沉默了半晌。陆卓懒懒地躺在床上,拉住他的手腕劝慰道:“不必担心,你不是能通鬼神吗?到时候我死了也不如地府,夜夜来寻你,咱俩照样做夫妻。”陆卓撑着身子坐起来,附到裴翊耳边轻声说道:“白日里你当将军,晚上我给你当夫君。”这人真是没个正行!裴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你脑袋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事?”“正经事?”陆卓想了想,抱胸点头道,“我倒是有件正经事想要问问你。”“什么?”裴翊见他满脸正色,忙开口问道。陆卓认真地盯着裴翊问道:“你是不是给我戴了绿帽子?”“什么?”“我这几日可都听说了,外头说什么老皇帝也惦记着你,江湖上的侠客也惦记着你,北蛮的王爷也惦记着你,裴将军的桃花着实有些旺呀。”陆卓酸溜溜地说道。这三人,一个病到恐怕力不从心,一个已经魂归地府,一个还是陆卓自己,裴翊完全没弄懂陆卓在醋什么。裴翊抬手捏了捏陆卓的脸:“你又发什么疯?”陆卓却不依,把裴翊拉回自己身边坐下,问他跟老皇帝到底有没有过纠葛。裴翊眼眶通红地从老皇帝寝殿出来的场景,陆卓可还记在心头,不问清楚实在让他哽得难受,都怪那老皇帝无缘无故地非要在禅位大殿上加封裴翊。现在外面都在传,老皇帝禅位前就对现任皇帝提了两个请求,一个是善待贵妃,一个是加封裴翊。这贵妃是他的小老婆,他在禅位前心里犹记挂着,情有可原,那加封裴将军又是怎么回事?百姓又把从前京城里传的裴贵妃那一茬想起来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老皇帝禅位前记挂的是两个小老婆。陆卓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真是心态爆炸。好好的,自己的未婚夫变成了别人的小老婆,换谁不心态爆炸?裴翊觉得好气又好笑:“你真的认为我跟太上皇有什么?”“我当然知道你跟他没什么!”陆卓表忠心,但是没什么又不影响他吃醋。裴翊简直懒得理他,推开他的肩膀,让他自个儿待着去。陆卓放开手,让裴翊把放着药瓶和纱布的盘子端到桌上,待裴翊再次走近后,伸手去搂裴翊的腰,把他带到了床上。“我可不想自个儿待着。”陆卓用鼻子点了点裴翊的脸颊,含笑道,“我只想跟你一起躺着。”“青天白日的,少没正经!”裴翊又推了陆卓一下,没能把他推开,只能认命和他一起躺下。今日难得外头没事,可与所念之人偷得浮生半日闲。两人躺在床上对望了许久,嘴角漾开微微笑意。正是鸳鸯交颈,鸾凤穿花,春日里结出好壮两棵连理枝。陆卓在燕州养了月余,又要离去。这回是为将芳姑的棺木带回宜州,与常白同葬。他们夫妻分离也是因陆卓所致,而且芳姑是为陆卓而死,他既认了这师父和师伯,便要尽这份孝义。裴翊自然不会拦他,还为他准备了盘缠和干粮,只让他早去早回。陆卓拿着盘缠,向裴翊笑道:“将军果真贤惠。”话音未落陆卓便纵身跃起,跳到马背上,躲过了裴翊的一踢。陆卓拉着缰绳坐在马上,哈哈大笑:“别动气,我去去就回。”说罢拍马而去,车夫忙驾着装棺木的马车跟上。裴翊并姜二等人望着一马一车离去,没过一会儿又见陆卓骑马回来。裴翊拧眉:“是忘了什么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