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颇大,语气也凶恶。一楼二楼的很多住客,有些出了门站在走廊小心张望,也有些胆子小的趴在窗户上,透过窗户缝隙偷偷摸摸往外看。那师弟踹了门之后,里面已经不哭的孩子被惊住,再次大哭了起来。那师姐脸上越发不耐起来。屋里的男人开了门,满脸慌张和怯意:“对不起,仙长。”男人弓下腰,拱着手求饶:“我们马上就走。”他往屋子挥手,那个大些的男孩背着包裹走出来。然后,是他的妻子,抱着孩子小心翼翼走出房间。男人的妻子很明显害怕极了,生怕惹了仙长不耐,所以将手指放在孩子嘴里,让孩子吮着,不发出声音来。她战战兢兢走出门,经过那两个修仙者身边时,身子都瑟缩了。常无忧在楼上看着,面无表情。很明显,这家人还没做好准备,男人和他妻子都还没洗漱,头发凌乱。他们刚被驱赶,失去了家。现在又要被从客栈赶走了。但能安全走开也好,反正天亮了,能赶路了。只是,事情发展并没有常无忧想象的那么顺利。男人的妻子走过那师姐身前时,那师姐忽然伸出手去,将那女人推倒在地。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男人慌忙伸手,但没接住妻子。女人倒在地上,为了护住孩子,她没有伸手撑住自己身体,于是,头部和地面直接磕碰在一起。男人疾步奔过去,将女人扶起。怀里的孩子受了惊,重又哭了起来。女人不作声,死死咬着唇,头发中流出血来,沿着太阳穴淌了出来。但她管不了自己的伤口,只拼命哄怀里的孩子,希望孩子不要哭了。“你们可以走。”那师姐冷声说:“这个烦人的小畜生留下。”“扰了我修行,还想一走了之?”男人大惊,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求仙长饶命!求仙长饶命!”那师弟伸出剑,想用剑尖,将襁褓挑起来。凡人的孩子,在他们看来,自然不是命。婴孩的血,能浴一下师姐的剑也不错。忽然,抱着包裹一直闷不做声的大些的男孩抬起头,将背上的包裹一扔,奋不顾身撞向那师弟身体。那师弟没提防,被撞歪了身体。他生起气来,但他的师姐更生气,伸手空握,隔空高高抬起那男孩的身体。作势就要将男孩砸向墙壁!这一下,这孩子不死,也得摔个半瘫!常无忧气血上头,大喊一声:“阿肃!”曲肃身形一晃,转瞬出现在楼下,将被重重抛下的男孩接住。他手下轻巧,男孩没受一点伤。待男孩站稳后,何染霜也下了楼,只留侯朴在上面护着常无忧。那边两个仙修,无法查探曲肃境界,一时有些畏惧,在想要不要此事就这么算了。但何染霜走过来,她微微抬了下巴,看起来倨傲。她本就貌美,修行后更是艳丽。虽然常无忧他们知道,染霜其实是个温柔性子,但外人看来,就是妖艳魅物。何染霜走来时,那仙修中的师弟有些呆住了。那师姐心中慢慢生出一些怒气来。她在自己门派里,算是天资好的,从未受过什么委屈。更何况,自家门派是大门派,自己师父也是长老,几乎如明珠一般,万众瞩目。但今日,她觉得自己受了两次委屈。一是被小畜生扰了。二是这女子,竟然比自己好看!竟然比自己更骄傲!她不想认输。曲肃没说话,他境界高,自然不能先说话。何染霜开了口:“这位哥哥。”她笑意盈盈:“不若算了吧。”何染霜看的是那个修仙者中的师弟。那师弟看这样的美人,竟然对自己如此友善。他平日里被师姐欺压多了,现在如同受了恩宠一般,情不自禁频频点头:“好说,好说。”他那师姐不乐意了,觉得今日自己真是憋屈至极!“凭什么!”那师姐厉声说:“我们处理几个凡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常无忧看着他们,能看得出来,染霜是想挑事了。染霜许是看不惯,才想把事闹大。她断可以先和那师姐说话的,先和那师弟说了话,不就是为了惹她生气吗?常无忧觉得有些麻烦,但又觉得染霜没错。他们魔教,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总要有些血性在。常无忧知道,今日许是要打一场了。她并不担心,只怕误了出行的时间。果然下面气氛紧张起来,何染霜的手中有了轻微的动作,似乎捻住了什么武器。但对面那两修仙者没有察觉,还在放肆:“你给我道歉!我就原谅了那小畜生!”那师弟肯定不会为了个不认识的美人,和师姐作对,当即迎合师姐:“对,要给我师姐道歉!”他们这样的做派,曲肃非常讨厌。看到他们的样子,他就想到了之前,那几个修仙者屠村时的嘴脸。曲肃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在上涌,他的眼开始泛红。曲肃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常无忧。看她个子不高,为了盯紧下方,两条腿悬空,紧紧趴在栏杆上。像个猴子。这话他不敢说。但阿朴敢说。这样一想,曲肃忽然有些想笑。他心情缓缓平复下来。那边的师姐还在说话:“我们是古京派……”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她的喉咙从指缝中汩汩流出血来。曲肃走近她身边,轻声问:“你在说什么?”他的手轻轻拎住那师姐手腕处的衣袖,将她的功力尽数吸走。他有些嫌这人脏,他向来不喜欢修仙者,所以他只是握住了那师姐的衣袖,绝不碰到她的手腕。曲肃温和的模样,只对自己人。对敌人,他从不迟疑半分。那师弟已经懵了,反应过来就想逃走。但何染霜手一挥,几道破空声响起。那师弟睁着眼,浑身战栗着倒在地上。何染霜知分寸,只让那师弟失了动作,但还活着。曲肃吸完了那师姐,便去了师弟那里。常无忧和侯朴下了楼。那边的一家人还倒在地上,婴儿还在哭。常无忧走过去,轻声说:“没事了。”忽然,旁边一直愣愣站着的男孩眼睛发光地盯着常无忧:“您也是修行之人吗?”男孩从没见过竟有修行者,愿意为了凡人对抗仙长的。他激动起来,拉住常无忧的衣袖:“大人,我想跟你们走!”常无忧想回头,忽然察觉被男孩拉住的衣袖,知灵石竟然消了一点温度。常无忧深吸一口气,脸上绽出笑来:“好。”她弯腰,轻声和男人与她的妻子说:“我们是魔教之人,我们那里有些百姓在生活,生活还不富足,但不会有人来欺负你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