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越发热烈起来。晚上,曲肃总是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看她入睡,看她出眠。她身子不好之后, 何染霜也时常这样,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日子。这夜, 他们到了一个村里,和农家借了一间小房, 曲肃给她换上了她常用的被子, 然后让她躺在了床上。今夜的月清亮, 曲肃和以往一样坐在她床边,常无忧却微微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良久后,她鼓足了勇气,从被子下伸出一只纤瘦的手来。她的手摸摸索索,终于扯到了他的衣袖。曲肃看着她的手,不明所以:“哪里不舒服吗?”常无忧死死闭上眼睛:“没有不舒服……”她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她也是第一次做,根本无法开口,于是她轻轻往床里挪了挪,又拽了拽曲肃的衣袖。曲肃看着她,脸色从不明所以变成了震惊。他结巴起来:“有些不妥……”但常无忧什么都没有说,曲肃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终于还是心动了。他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隔着被子抱住了她。常无忧被他抱在怀里,却仍然没有松手。但曲肃只是抱着她,却没有其他的动作。但常无忧不想这样,她想要更多。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而她快死了,所以她想要更多的东西。她想要曲肃真正是她的人。于是她微微扭了头,轻轻探出头来。她看不清了,只能顺着他的鼻息寻到了他的脸庞。第一下,她没有找对,嘴唇轻轻触到了他的鼻尖。曲肃全身僵住,鼻尖的触感让他的心跳动得发痛。常无忧已经察觉到自己没找对位置,于是轻轻缩了缩身子,她的唇边离开了他的脸庞。曲肃终于有些缓过来了,他努力扮出一副严厉的模样,想要训斥她:“怎能如此,我是要三媒六聘……”但他话还没说完,让他畏惧的温度便又凑了上来。这次她找的精准,柔软地贴在了他的唇上。他没有提防,嘴里还在说话:“……娶你。”但他这样让她有些讨厌,觉得他有些看不清形势了,于是她咬住了他的一片嘴唇,不让他再发出一点声音来。曲肃果真不能再说话。他怕极了,疑心是不是自己又疯了,才会幻想出这样的情景来。他抑住不住灵气,周身的灵气从灵脉中溢出,从屋顶直冲天空,冲荡着天空的几片云彩。但常无忧没有松口,触感是陌生的,但是气息是他最熟悉的。曲肃激荡的灵气终于慢慢平复,他也闭上了眼,紧紧地搂住她,含住了她的唇。他们静静相拥了片刻。曲肃以为这就是人世间最快乐、最幸福的事情了,但常无忧并不觉得。她轻轻伸出手来,将手放在了他腰间的系带上。但曲肃立刻反应过来,紧紧按住了她的手。常无忧觉得自己像是试图诱骗无知少年的坏女人,但她懂得比曲肃多,她愿意当个坏人。她趴在他耳边,轻声诱哄他:“阿肃,我们相爱了,并且我们也都是大人了,所以我们可以。”但曲肃非常坚持,他坚定地按住了常无忧的手,不让她动弹分毫。“我得先娶你。”他很认真地解释:“我娶了你,拜了父母和天地,我们才能魂归一处。”曲肃满脸的真诚,但常无忧却难受起来。她不想嫁他。如果不嫁,他们便只是相爱一场。若是嫁了,他便是她的未亡人。她有些想哭,但她不想说自己的真心话。她流着泪埋怨他:“你娶了我,还可以娶别人,我不嫁你。”她闹起来,但曲肃早就习惯了她对他阴晴不定,仍然柔声哄她:“我再不娶了。”他不停说着他不娶了,但她却不信了。常无忧刚开始只是嘴上说着担心他另娶,说着说着自己也真的担心起来,是不是之后他真的会有另一个女子相伴?是不是他也会陪着那女子游遍那么多地方,给她洗脚,给她擦脸,给她全部的好脾气和温柔?常无忧立刻发现自己心中有了一点名为嫉妒的情绪,她止住了哭声,愣怔地发呆。若是他跟她一起死了,他便永远只有一个她了。她有些呆了,想开口问问他要不要和她一起走,但即将开口的一瞬间,她顿时明白这是不能问的事情。只要她问,他就敢做。他们相爱过,他陪过她,便足够了。她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在余下的夜里,常无忧不再有动作,曲肃便安心地抱着她,一起睡去。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便成了习惯,每夜里他都抱着她,但中间总是隔着被子。她就像是立春那天吃的春饼卷,被他严严实实裹在了被子里。他将她包得太过于严实,似乎很害怕她又和那天一样,要对他图谋不轨。但常无忧却真的没了这个心情。她安安稳稳享受着迟来的爱情和宁静,不再去想关于身后的事情。有一日,他们又到了一个镇上,曲肃这次借了个小院。常无忧进了院埋怨他:“就一天,一间房就够了……”但她进了院子,便有些呆住了。东屋窗下的桂花正开放,星星点点的金色花瓣在幽幽地散发芳香,甜得腻人,也甜得让她怀念。这个小院和她家的布局一模一样,她顿时明白了他为何要坚持来这个镇里。时隔多日,她脸上终于有了些真心实意的笑。院中有把椅子,常无忧坐上去,当真有了回家的感觉。她指挥着曲肃:“给我做碗桂花糖水去。”曲肃便走到她身边,轻轻抚开她的额发,在她额上浅浅印了一记唇痕。然后,他就站在树边,摘下了几朵桂花。厨房里什么都有,她怕苦,他便提前备好了蜂蜜。曲肃在厨房中烧开水,常无忧从椅子上起身,溜溜达达走了过去。曲肃站在炉灶边,她动作轻巧,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腰身。曲肃任由她抱着,他不说话,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水壶里有了些沸腾的声音,水太满了,有些溢出来的迹象,他便掀开了壶盖,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他们两个的身影便浸在了朦胧的白汽中。水烧开了,他却不舍得和她分开,只用灵气将柴火熄灭。两个人好好享受这一会儿的安静,但曲肃还是担心他摘下的桂花香气会消散,最后只能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哄小猫一样将她哄起来。常无忧喝完了曲肃泡的桂花糖水,还想和他再腻歪一会儿,但他却把她牵到了房里:“你去睡会,傍晚再起来,我给你做别的吃。”常无忧想说自己不困,可以不睡,但她一进屋,便立刻有了困意,只能按他说的躺在了床上歇息。这一觉,她睡了许久,傍晚都没有醒来的意思,自然也不知道下午时有人来敲了门,送来了曲肃提前订好的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