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左右无人便悄声问道:“姑娘,咱们也要去找吗?”“那是自然,二妹妹此时还不知在哪里,我如何放心得下?”原本老太太是说她今日受到了惊吓,便留在这里休息,可是对方的好戏都登场了,她怎么能错过?“咱们不跟上去,怎么能帮她呢?”乔玉言伸手捏了把七夕软和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让两个小丫鬟跟着温大太太,看看她的动静,有异常立刻过来报我。”等人走了,乔玉言便带着七夕到处转悠,转往人迹稀少,树木繁盛之处找去。只是这大相国寺委实是太大,她平日里动的也不多,实在走不了多久就累了。眼看着面前这处有些破败的院落周围并没有人往来,乔玉言也顾不得平日里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墩上。就在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先等消息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子凄婉的啜泣,和着细细的说话声。乔玉言眉毛一挑,旁边的七夕轻轻点了下头,两个人一起侧耳细听。“四公子,我……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要是这个样子出去,只怕名声全要毁了。”这细细袅袅的声音,不是乔玉宁还能是谁?乔玉言连忙扶着七夕的手站起来,手腕上泠泠作响,吓得连忙将自己手上的叮当镯摘了下来,再左右看了一下,悄声移步到院子另一荒芜的一侧,从一个破洞口往里打量,勉强能看到里面的情形。确定是乔玉宁和温良二人无疑,七夕连忙按照原来的计划,悄悄地溜开了,只留了乔玉言一个人躲在暗处。院子里,乔玉宁身上的衣裳全湿了,头发也都散乱着,身上披着温良的外袍,显得羸弱又无助。一张本就素净的脸儿,在水洗过后,尤其显得清水出芙蓉般恬淡,只是脸上的泪痕又叫这份恬淡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一双杏眼沁着水光,红红的眼圈儿见人看得好不心疼。温良在一旁皱着眉头手足无措,想要安慰又不知道如何说。“四公子,你别管我了,自去吧!若是叫人发现了,你的名声也要叫我给拖累。”乔玉宁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呢?我怎么可以留你一个人在此处?”温良连忙道,“你也别急,今儿的太阳大,等你的衣裳干了,再把头发拢拢,不要叫人看出异样来便好了。”乔玉宁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的男子,脸上充满了歉意,“都怪我,将四公子无辜拖下了水,我也不知道为何那小姑娘竟然将话带给了你,分明叫她去找我大姐姐的。”温良连声安慰,“那个小姑娘不过是个小门户出来的女儿,许是一到那边的院子里,就被吓到了,抓到了我就匆匆说了两句,都没交代全就走了,若是早知道你此时这般情形,我也不会孤身至此,倒叫咱们俩都进退两难了。”“四公子,你实在是个好人,我因此而连累了你,着实心里过意不去。”乔玉宁说着说着又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令温良很是无措,“你不要再哭了,落水也不是你的错。”乔玉宁却一边哭一边摇头,哽咽着道:“我不是为了落水的事情而哭,是为我的命。”“这是何解?”他越是问,她越是哭得厉害,瞧着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偏偏难掩风姿,哭起来也叫人心疼,温良终于还是软下心,坐在她旁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乔玉宁哭着哭着便靠到了他的肩上,“这世上,也只有四公子将我当个人罢了。”温良身上一僵,可看她哭得伤心,便又慢慢缓和下来,“怎么会?你是乔家的姑娘,谁敢瞧不起你?”“可我是乔家的庶出姑娘,在府里头,我就像是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影子,人前称一声二姑娘,人后呢?与底下的那些人也没什么两样了。”温良见她脸上眼底全是伤感,又想到前些时候她写的那些伤怀的诗,心里越发怜惜起来,只是仍旧不解,“不是说你嫡母待你如亲生吗?”“亲生?”她惨然一笑,一丝凄苦爬上嘴角,似是自嘲,“不过是给外人看得罢了,嫡母因出身的缘故,最在乎自己的名声,我,就是她最好的招牌了。”“竟然是这样!”温良印象中的徐氏温柔美丽,怎么样也看不出竟然是这样的人?乔玉宁苦笑着问,“四公子不信?你看……”她卷起袖子,里衣的袖管来,竟是粗棉布所制,“我这日子如我这个名头一样,外头光鲜罢了,不光如此,任何东西,只要我姐姐看上了,我便是想都不能想,这也就罢了……”她说着目光殷殷地落在温良的脸上,眼睛里的泪珠断了线般滚落,“可是,她们怎么连我最在乎的东西也一并夺走?!”她的眼眸明亮,期盼中含着深深的悲伤,温良心下一动,一股莫名的情愫自他心底深处涌出,竟叫他身上都开始燥热起来。“你……”“四公子,你当真不明白我的心吗?”第103章 委屈“我……”温良觉得似乎有一块沉重的麻核压住了舌根,竟然吐不出一句话来。“实际上,打从第一次见到四公子,我心里就爱慕你了,那还是三年前,在宋家的一次花会上,只是可惜,那一次,咱们只是匆匆一面而过,四公子或许都没有看到我,可是在我心里,却一直清楚地记得。”三年前的花会?温良当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不过看她说得这样情真意切,他心里便只有感动了,“你竟然……那么早就留意到我了。”乔玉宁脸上染上了一丝娇羞,却仍旧大胆地看着他,“只是后来一直都没有机会再见,直到端午节那日,我甚至直到那时候,才知道你是温家的四公子,看我们两家的长辈关系竟然不错,我心里简直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一个晚上几乎都没能睡着。”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红晕,将她的孱弱之态添上了两分娇艳,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温良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忽然间似乎找到了一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意义。原来,被一个人如此惦记,竟然是这种感觉。“我不顾女儿家的矜持,问你在哪儿求学,万不敢想,你竟然真的告诉了我,我满怀期待地去给你写信,可惜我的婢女一直都没有找到你,我满腔的心事,只能说给天上的云和窗外的雀儿听了。”“你竟找了我许多次,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乔玉宁抿嘴一笑,“若是知道,你定然不会叫我苦等那么久了。”她便又说起二人通信时的甜蜜来,说起二人写诗相和的契合。说得温良也心神游荡,只觉得这鸿雁传书简直如那些古人的诗词一样美。说着说着,乔玉宁忽然一顿,停住的眼泪忽然又开始连连不绝地滚落,“可是,我竟然才知道,母亲是做了要将姐姐许配给你的打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