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茫然,徐氏又自己反应过来了,“也是,你外祖母一向把你看得眼珠子似的重,怕是不会带你出远门。这朝廷是下令不准片板下海,可实际上,这外头的东西要进来,里头的东西要卖出去,都是要走海运的,朝廷越是禁止,这里头的利润就越大,自然也就有那等胆大的人,偷偷去走私贩卖咱们大启的丝绸瓷器出去,换取外头的商品。”“没错,”半夏点头,“东瀛本就与我们相隔不远,他们虽然地处蛮荒,却还有一些东西颇受我朝人民的喜欢。当初我师父与我说,我如今医术已经没有太大能长进的地方,最要紧的是要多走多看多见识,因而我才特意去研究许多我从未见过的药材,这东瀛的几种特殊的药,我早就已经熟悉。而老太太中的这种,我只曾经在南边儿见过,这药无色无味,若是一点点加入到人的饮食中,根本不会察觉,只是时长日久,吃了这药的人,便会慢慢地虚弱下去。其症状就像是一些老年人身子慢慢地亏损一般,当然,若是老年人服用,那药效就更明显一些,若不是我从老夫人的血中尝到一丝极淡的腥苦味儿,我也不能确定就是这个药。”说到东瀛,那就只能来自南方了。这让乔玉言不得不怀疑起魏氏。她看了老太太一眼,看她的神色,怕是也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去了。半夏忽而又道:“不过也算万幸,老太太虽然中了这个药,但好在也没有吃太久,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最多不过两三个月,只要治疗得当,还是能将毒全部清除的。”好了,这个话越说越明了。二房可不就是两三个月之前才来的?老太太忽而转脸看向半夏,目光与方才截然不同,已然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你到底是谁?”第659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啊乔玉言心里一惊,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了。眼下这怀疑的对象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儿子,面前的半夏对她来说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大夫,尽管她是乔玉言带过来。可乔玉言进温家的门也不过就这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这分量在老太太的心里,究竟谁轻谁重,还真不一定。所谓疏不间亲,温老太太这才起了疑心了。乔玉言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太太,实际上,这都是我的猜测,半夏是我外祖母请来的人,我母亲两次得她救治,当初咱们被困在小院里的时候,拾叶漏液出去,找的也是她。”半夏对老太太这样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我不是谁,我们姑奶奶请我过来替病人看病,我就只是看病,看病也只是实话实说,信不信全在你们,我要说的也都说完了。”温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胸腔起伏不定,看得出来,她此时的情绪实在是有些过于激动。乔玉言便温声道:“老太太你也不用急,横竖我们知道这碗药有毒,不喝她就是了,至于那一味慢性的毒药,依我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若不然等家里的事情了了,你只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我们去请太医院的太医们过来瞧瞧,瞧不出来就换一个,太医院那么大,总有一两个有见识的,能看得出些许端倪。若是整个太医院都瞧不出来,那就当半夏是看走了眼,实际上您还好得很。”徐氏闻言便不认同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半夏是方先生的关门弟子,这世上她不认识的东西太少了,她说你婆母中了毒,那就是真的中了毒。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们,恐怕一辈子也难得有机会走出京城,他们如何认得这海外的毒药?难道就因为他们不认得,你们老太太这病就不治了?这是什么道理?你为人儿媳妇的,怎么如此不懂事?”乔玉言还没有说话,温老太太倒先替她开脱,“亲家太太不要怪责你们姑娘,这事儿说到底是我不敢相信罢了,到底是我……”她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便摆了摆手道:“前头的酒席怕是也要开始了,亲家太太在我这个病人这里耽误太久了,不如且去前头坐坐吧!”徐氏还要再说,却被乔玉言按住了,“娘,外头都是客人呢!若是你不露面吗,于我脸上也不好看,你去吧!这边已经没事儿了。”徐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床上的温老太太,脸上的不赞同倒是丝毫没有掩饰。站起了身之后又忍不住道:“言儿,你……你真的一切都还好?”这是担心她在乔家的安危,乔玉言便笑着道:“你女婿待我如何,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有疼我的婆母,宠我信我的相公,还有什么不好的,你快去吧!这里没事儿。”等徐氏带着人都走了,屋子里也安静了下来。只有辛妈妈在一旁十分着急的样子,偏偏看着温老太太和乔玉言,又一声不敢吭。她当然也知道那个女大夫是头一回见,说的这些话,也有些玄乎,可这到底关系到温老太太的性命,辛妈妈不由得不着急。更何况,六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早在那小院子里已经看得清楚。虽说二太太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孝顺贴心,可……可辛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位六太太。乔玉言一直安静地陪在旁边,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的意思。良久,才听到温老太太叹了口气,“本来就年纪大了,谁没有一死呢?我已经算是对得起温家的列祖列宗了,早一点儿晚一点儿下去,又有什么很大的分别,老而不死是为贼啊!”乔玉言听着这话的意思,心里一琢磨也就明白了。她老人家并非是不相信半夏的话,只是心冷而已。可这件事情若是要追究,那就是温家的后辈谋害老母亲的事情了,于整个温家的脸面上都有妨碍。老太太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她不愿意去想,更不希望知道是谁动的手。因其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温家在她的手上越来越好。所以她不愿意在眼下温家这般鲜花着锦的热闹上泼冷水,宁可自己就这么越来越虚弱地离开。乔玉言心里有些泛酸,她并不认同温老太太的观念,不能理解她的执念,可她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M..coM她看着床上似乎失了生机的老人,咬了咬牙道:“其实在我嫁过来之前,我心里一直担忧,担忧老太太您看不上我,担忧相公的身份叫你心里生厌。更何况我是为什么嫁进来的,您心里也比谁都清楚,我当时的心里,是真的忐忑,好似我马上就要踏入一个狼窝虎穴似的。”她这话让温老太太不由笑了,“把我说的那么吓人!”乔玉言叹了口气,“是啊,我把您想得太可怕了,实际上我嫁过来之后,虽然早前您还有些冷脸,可最多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罢了。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您却维护我,从来不叫我为难,我心里对您就全是感激了,若不是您,我和相公也得不到这样的庇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