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基本上都不在府里。自从被贬黜的文书发下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沉郁了,看着袁氏那双隐隐带着讥诮的眼,和乔玉宁那张爱答不理的眼,他实在觉得如坐针毡,干脆便避了出去。反倒是在外头,他还能更自在一些,当然这份自在也必须是要在人少的地方,因而阿言那里就成了最好的避风港。昨日他直接拿了三千两私房银子出去,给阿言另寻了一处住处,从林家搬了出来,还给她找了个丫鬟伺候。她自是不肯,毕竟她是好人家的姑娘,知道这样名声不好,可见他这般落魄,又听他说只是想有个能够让他安静的地方,她便肯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不才之事,可这样对阿言的名声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同。可她还是愿意了,就是为了他。温良知道,阿言是个好姑娘,他会想办法给他找一个好人家的,但那必须是要他处理完眼下的事情之后。至于怎么处理眼下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因而当听到温琼与和温大太太大吵了一架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心疼母亲,或者好奇父母之间的矛盾,只觉得烦躁。只觉得这个家里让他觉得窒息,似乎一口新鲜的空气都不肯给他呼吸,非要将他逼上绝路似的。他的父亲,亲手将他送去山东那个破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他的母亲,只知道一心捆着他,娶什么媳妇,纳什么妾,生什么孩子,总之都要按照她的想法来。他累了,只要一踏进这个家门,他就觉得累。因而他只是粗暴地打断了袁雪晴的话,像是听不懂她言语里的讽刺似的,摔门而去,进了那两个人的屋子。至于他的宁儿会不会伤心,他顾不上了,他只想要一口喘息之机。可是放荡之后,还是要面对。母亲到底身体不好,若是自己不过去安慰,也实在说不过去。可是他才走出门,正院就来了人,“四爷,四爷您快去瞧瞧,太太没了!”第707章 出乎意料温良没有听懂她的话,实际上她每一个字都听清了,可是那四个字连在了一起,他就没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呆呆地看着她,皱了皱眉,又往前探了探,然后再又站直了,像是有些不满地道:“你都来府里多久了?怎么连句话也说不清楚?真是不知道娘的院子里都是怎么调教丫鬟的!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着便不再看那丫鬟,径自走了出去。可那丫鬟的话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听到,屋子里刚刚用完早膳的袁雪晴,和梳头梳到一半的乔玉宁都跑了出来。他听到身后那两个女人在追问那个丫鬟,“什么?你说清楚些,太太怎么了?怎么就没了?”那丫鬟被他训斥得都失了神,这会儿被奶奶和姨娘追问着,才反应过来,哭哭啼啼道:“昨儿老爷和太太大吵了一架,就在我们院子里,后来太太便不叫我们进去伺候,哦对,孙妈妈进去跟太太说了两句话。再后来,太太便不叫我们进去伺候,一直到晚膳时分,我们大家担心,便自己进去了,太太却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还把我们赶了出来,不许我们任何人再去打扰。我们只当是因为跟老爷吵架心里不舒服的缘故,也就真的不敢去了。一直到今天早上,太太起身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们这才有些担心……”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都变了。其实说到这里,其他人便也都猜到了大概的内容。那丫鬟忍着哆嗦竟接着说了下去,“谁知等我们进去,里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撩开了帘子才看到,太太已经过身了,鼻子嘴角都是血,嘴唇也是乌紫色的,这才知道……太太是昨晚上就寻了短见了。”袁雪晴也不由有些发抖,她极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与温大太太要说有什么感情,那也是假的,她并不喜欢温大太太这个婆婆,而这个婆婆平日里对她也算不上好。可她毕竟是唯一的亲儿媳,眼下婆婆过了身,说什么她都要去料理。偏生又碰到温家刚刚分家,三房都打算在今天搬出去,二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不,甚至都不用传出去,亲朋好友过来吊唁,便什么都知道了,那往后温家可就真的是众人口中的笑话了。袁雪晴的心里便忍不住起了怨念,深觉自己的决定过于草率,竟没有思索清楚,便嫁了过来,这分明就是个火坑。将来还能有什么好前程?可这已经不是现在需要思索的事情了,她几乎是立刻折身回了屋子,将头上身上的首饰都除了,然后换了一身简单素净的衣裳,抓着柳儿的手便往正院去了。她到的时候,其他几房的人都来了,袁雪晴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没发现温琼与的身影。仔细再看,乔玉言和温停渊也没有来。六房倒是撇的比谁都快。她是长房的嫡媳,她一来,其他人便纷纷让开路来,走到屋门口,就听到了温良呜呜的哭声。她一把抽出手帕,接着摁眼角的时候,狠狠地擦了两把,立时将眼皮擦红了,这才抽泣着走了进去。“娘啊!您这是怎么就想不开了啊!”她这一嗓子扯出来,好似将这院子里的遮羞布给扯了似的,众人的声音这才嗡嗡嗡地响起来。温大太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开始扯着喉咙哭天抢地,还能哭出些唱词儿来。陈氏落后一步,倒不是在忙活别的,如今账簿都还在她的手里,分家的事儿着实离不开她,她便睡得沉了些,且正院的人去报信自然也是后去她那儿。她这一来,倒是比袁雪晴表现得更加伤心,还没有进院子就开始哭泣。然后二房三房的人也都纷纷加入,毕竟已经是死人了,哪怕生前再怎么不对付,如今死者为大,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既然进了一家门,多少总还有点儿情分在,不哭也都说不过去。因而整个正院就热闹了起来。陈氏在哭了一阵儿之后,只觉得嗓子有点儿冒烟,这才红着眼睛朝其他人看过去,“昨天夜里是谁伺候的?太太这分明是受了委屈而去的,说不得还有人下毒,这事儿不能囫囵过去,来两个人去京兆府衙门,请仵作和太爷来。”温守义一大早出门办差去了,半路上被人叫了回来,才到家听到陈氏这话,连忙道:“不可!”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朝他看过去。陈氏不知道丈夫为何要反对,当众自然也不会驳丈夫的面子,便连忙问道:“这是为何?”“父亲还在,太太的事情,自然要问过他的意见,你怎么能自作主张。”他这一说,陈氏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竟然将温琼与给忘记了,便又连忙打发人,温守义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