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间是薄时衍惯常进食的地方,内里花形架上摆了一个大鱼缸,完全透明的色泽,水纹看得清清楚楚,竟是琉璃所制。这么一个琉璃鱼缸,价值不菲,作为摆件养鱼,自然赏心悦目。在古香古色的堂屋之中,独树一帜,很是新颖别致。汤幼宁一眼被透明鱼缸吸引了视线,一时间忘了肚饿,直直走过去盯着瞧。水草和小锦鲤一目了然,对她来说充满新鲜感。薄时衍已经坐下了,见她还不落座,不由望了过去。苒松对他的脾性有基本的了解,简直为汤姨娘捏把汗,不够聪慧没眼色,莫不是要主子去迁就她?总觉得这位姨娘迟早耗尽了王爷的耐心,不让她来白霁堂了,白白错失良机……苒松正想着是不是咳嗽一声,提醒汤姨娘回到餐桌这边来。薄时衍先行开了口:“喜欢就带回去看,坐下吃饭。”“啊?”汤幼宁回头,愣愣问道:“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嗯。”薄时衍拿起筷子,沉声道:“本王不喜欢等人。”苒松极为惊讶,这会儿也顾不上失礼,忙出言催促:“汤姨娘快坐下吧!”湘巧也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带回餐桌旁。汤幼宁这才反应过来,弯腰向薄时衍确认道:“王爷,你要把鱼儿给我?”她紫葡萄一样的双眸,仿佛坠入漫天星辰,亮晶晶的。伴随着她的凑近,薄时衍已经有些熟悉的暖香迎面袭来,就连满桌菜肴都掩盖不住。她身前一缕青丝几乎触及他的手臂,他稍稍抬起眼帘,未曾想坐着用餐就能缓解头疾,方才倒是平白让她饿了一会儿。“说了给你,它就是你的。”“这……”汤幼宁欣喜过后却犹豫起来,这么好看的鱼缸,她真的可以拿么?一直以来,秦婆子教导她不能拿旁人的东西,尤其是男子,送的也不行。薄时衍见她迟疑,便知她把前不久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举起筷子,夹了一枚招积鲍鱼盏在她碗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忘了本王说过的话?给你的,要不要?”汤幼宁与他四目相对,出于某种小动物的直觉,嗫嚅了下嘴角:“要……”他说给你就拿着。“这不是挺聪明的么,”薄时衍眉梢微挑,吩咐道:“苒松,随后叫人搬走。”“好嘞!”苒松笑了起来:“王爷大方,这鱼缸给小娘子观赏最合适不过了!”汤幼宁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多谢王爷。”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安静下来用餐。汤幼宁的吃相很好,细嚼慢咽,速度却不磨叽,把自己点的三样全吃了,就连其它菜肴也有光顾。薄时衍不曾与女子一同进食,却不代表他不知道寻常人的饭量。“夜间会积食么?”她莫不是吃饭也需要人盯着,否则就会贪食?“唔?”汤幼宁把口中的乳糖糕吞下去了,才舔着红艳艳的嘴唇回道:“不会积食。”这里走回小院有那么远,她还想玩玩球再睡觉呢。周围充斥着甜甜的奶香味,薄时衍淡淡撤回目光,看来也没有那么傻。茂岚从外面匆匆入内,拱手道:“王爷,南边水患急报。”薄时衍站起身,用湿帕子擦了手,“吃完就回去。”说罢也不看汤幼宁,自行离席去往书房,让人去把闻人照叫过来。*******汤幼宁回去,带了个透明大鱼缸,把秦婆子给震住了,连忙收拾出一块地方,把它供起来。她们这地方窄小,琉璃又是易碎品,生怕不小心给打碎了。苒松周到得很,把平日里伺候这些锦鲤的小厮给招来,细细交待湘巧,鱼缸需要如何清洁换水。大晚上的劳烦他们走这一趟,秦婆子拿了好些菓子出来招待。苒松没跟她客气,吃了几个,顺道说说王爷的脾性。“主子待你们娘子足够耐性了,切记要乖顺着些,这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他意有所指,秦婆子听懂了,心里却是喜忧参半。王爷如今没有枕边人,娘子能做那第一个,自然是好的,有子嗣更好。只是……她的心性到底与常人不同,万一惹恼了他,可如何是好?再则,来日王妃入府,第一人未免太过打眼,恐怕想要安生度日都得指望对方高抬贵手。倘若汤幼宁不是这样天真,秦婆子定然要帮着她争一争,人活在世,岂能不争?可偏偏她纯白如稚儿,什么荣宠都不奢求,只希望能安稳余生。送走了苒松一行人,秦婆子给院门落锁。汤幼宁抱着柳藤球,歪头打量她:“奶娘,你不喜欢鱼缸么?”这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很敏锐,秦婆子眉间一松,笑道:“没有,好东西谁会不喜欢呢!”“那就好,我也喜欢!”汤幼宁嘴角抿着甜津津的笑窝。秦婆子略一犹豫,拉过她道:“随我到里间来。”“怎么了?”汤幼宁乖乖跟她进去。便见秦婆子翻箱倒柜,在最底层的小匣子里,找出一本小册子。她拿着小册子靠近烛台,翻开给汤幼宁看。“娘子,这是避火图。”秦婆子原本没打算教她这些,因为她可能听不明白,而且王府后院如同摆设,王爷不招任何姨娘。但现在不同。“我喜欢看画册。”汤幼宁伸手接过。她自己爱画画,一眼就看明白了:“没穿衣服。”秦婆子老脸一红,低声道:“王爷若是碰你,你就乖乖的……”汤幼宁抬起头,“他为什么要碰我?我没有得罪他哦。”“夫妻敦伦,向来如此……碰你不是想打你。”秦婆子只能这么说了。汤幼宁一摇头:“奶娘,你说错了,我们不是夫妻,我是妾室。”“妾室也一样,要做册子上的事。”秦婆子语重心长,“既是命运要给你的,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咱们就接着吧。”汤幼宁揪着小眉头,一脸懵的看着她。没听明白。最后,秦婆子也说不明白,只让她记住,王爷动手别反抗就行。汤幼宁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他力气那么大,会不会把她的手给掐断了?她低头看一眼这肉搏戏,“好歹也穿件衣裳,没那么疼。”第9章 她能伺候什么?南边连日大雨,终究是引发了水患,把一个沿河的村庄给冲垮了。虽说朝廷有所预警,但实际上所能做的很有限,拦不住洪流,如今只能赈灾补救。国库空虚,遇上这种天灾,那是从牙缝里挤银子。早朝时,光是决定赈灾款数目这一条就吵起来了,几位大臣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难处。给多了拿不出来,给少了又怕顾及不周。少年帝王稚气未脱,在上头愁眉不展,薄时衍坐于侧首冷眼旁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