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个好的,还很有福气!不过她这福气,半点没给娘家沾边。彭氏落入一个尴尬的境地,外嫁的庶女过得越是红火,越衬托出她这边的冷清,简直到了人嫌狗厌的地步。起初,旁人尊她是摄政王妃的嫡母,她儿子是薄时衍的大舅哥,可没多久就瞧出端倪来了。双方关系极为冷淡,只差没有不相往来了。能因为什么,必然是嫡母不慈,跟庶女彻底没了情分。这般关系,在京城属实常见,不过寻常的小庶女不够硬气,出嫁后为了有娘家扶持,还是要低头尊着嫡母。即便不低头,那也没有摆到明面上闹。明眼人都疏远了汤家,甚至教导小辈莫与他们往来。汤家被晾在一旁,备受冷落,无人理会。汤奕宗为此没少在私底下骂骂咧咧,埋怨着不如把妹妹送去卓家,哪怕地位不如摄政王府,可他们能得到实惠!好过现在,她自个儿享福去了,娘家丝毫蹭不着,爬再高又有什么用!直到卓家被一夜之间杀死了,满门屠戮,无一生还。汤奕宗吓得脸色惨白,他企望靠上去沾边的大树,面对京城风浪,就跟小草一样,说倒就倒,连根拔起。他彻底没了声,好几天才缓过来。泼天的富贵哪是好享用的,一着行错,小命玩完!指不定哪一日摄政王府也……汤奕宗一夜之间老实了下来,那些个贪念被一一戳破了,冒不起来,并且还劝住了他母亲,相安无事不寻仇便好,其他的少惦记。汤奕宗放弃了为官一途,决心从国子监退学。继续待下去,也不过平白耗费光阴与银钱,没啥指望。他是第一次不听彭氏所言,自己拿定了主意,母亲与妻子说什么捐官一途,全然听不进去。将近而立之年,家财被败了大半,要是捐官领着那微薄的俸禄,指不定一家子就要沦落到卖祖宅的地步了。也或许摄政王府倒台了,他们倒霉催的被连累,一夜砍头!汤奕宗想找其他出路,他运气不错,赶上朝堂重提海禁的时候。任何行业,抢占先机者,即便笨拙也能赚上不少,就看有没有勇气,能否慧眼如炬,踏上正确的那一条道了。开海禁一事再次于早朝时提出,呈帖子的人并非薄时衍,但他从容不迫坐在侧旁,显然是知情且同意。这回文武百官的反响小的很多,阻力也大为减轻。当年谢家参与谋反,被忌讳被防范,现在的局势却已经大不相同。死了个齐凯桓,外戚卓家也不复存在,还有谁能与谢家勾结,去复刻当年的路数?想想似乎有点草率……要说摄政王,确实对皇权威胁最大的是他,但他瞧着并不留恋权柄。不仅在逐步放手,甚至越来越有‘不作为’的迹象。起码江立棠已经开始害怕他做甩手掌柜了,这么多活,他要是不干谁干??章宸帝也察觉到了,一整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泪眼汪汪,唯恐自己被抛下不管。没人辅政,等待他的就是每日批不完的奏折,还有那群任何事情都喜欢辩驳争吵的文臣!开,海禁必须开!第94章 他不会怎么办?朱伏梅的婚期近在眼前, 她定亲后筹备的时日并不长,因为陶迟赶着回去北地。春闱结束后,他的名次出来, 任职令没多久就下来了,待他完婚立即走马上任。早在去年底,薄时衍就给他安排好了去处,名次对陶迟的影响并不大。不过对于文人而言, 科考的成绩是伴随终生的, 能拿到好名头,自然是大喜事。朱将军结这门亲事,除了女婿的家底太过于单薄, 其他倒没有什么不美的。起初朱卫平瞧不上陶迟,京城里这样的白面书生还少么?闺女看上他哪点了?!他是个武将,心里尊重读书人,前提是这个读书人别做他女婿。一旦成为女婿候选人,左看右看,哪都不顺眼。主要是太穷, 捉襟见肘, 女儿嫁过去吃啥喝啥?明摆着受苦呀!朱卫平反对了这门亲事, 后来是被朱伏梅反复游说,加上偷偷接触了解陶迟的为人,才渐渐改观。这年轻后生是个好的, 懂得知恩图报, 性子也沉稳踏实。并不因为自己高中就沾沾自得,也没因此就翻脸不认人, 搭上京城高门贵女, 拒绝报答他的乡亲们。此种例子戏台上没少演, 现实中可不少见。陶迟与之相反,他拒绝了朱伏梅不止一次。甚至直言妻儿跟着他会吃苦,比起油腔滑调之徒,属实叫人高看一眼。而最终让朱卫平点头的原因是,陶迟对他女儿的郑重以待。决定议亲之后,经过几番谈话,拟定了一个约定。朱卫平没有勒令陶迟不顾念他的乡亲们,他吃百家饭长大的,不认恩岂不令人唾弃?他要求陶迟,往后的俸禄乃至其他进项,一分为二,一半养着自己的小家,一半养他的大家。如此,算是两头兼顾,恩义两全了。至于小家的日子过成什么样……想来是离不开朱伏梅嫁妆的支撑了。这一点,朱伏梅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是她自己乐意的,朱卫平让步后,只能多塞点陪嫁给她。也不是没有大户千金下嫁农家子的,有个好处就是她自己当家做主,不受委屈。何况陶迟也没有至亲,朱伏梅上头没有长辈压着。当然,朱卫平为闺女做了周全的设想,预见性地警告了陶迟,返回北地后,不许纵容他的乡亲们挟恩欺压朱伏梅。万一那个村子排外怎么办?挤兑外来的小媳妇?这些商谈细节,是汤幼宁去朱将军府上小住,给朱伏梅送嫁的时候,她自己说出来的。婚期近在眼前,待嫁新娘子邀请了闺中密友,一同玩闹几天。然后安安心心踏出家门上花轿,以后就不是小姑娘了,如此像是一个告别仪式。乐萝有点闷闷不乐,一来为她自己的婚事犯愁,她和顾旋那厮圣上赐婚,板上钉钉,没得变数了。二来为朱伏梅即将离京一事,这一走,啥时候能回来呀?见一面都不容易吧!“北地那边严寒又偏僻呢,”乐萝皱着小鼻子:“你爹说得对,指不定他们村子排外!”汤幼宁想了想,接话道:“理应不会,陶郎君读书那么多年,村里都舍不得他下地干活。”不然能养出一个白面书生么?她在库耳里湖的上水瑶见识过,那些淳朴和善的乡民,是真的热心肠,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掏心掏肺。这才把陶迟给养大了,给供他念书识字,光是进京赶考的路上,就得花费许多银钱。“圆圆所言甚是,”朱伏梅微红了脸道:“陶郎君他跟我说过一些……”他们书信往来,不仅谈及未来,还有过去,几乎无话不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