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1 / 1)

('“我一点也不想等你的。”“但我太怕水了。”“他们把我扔进去。”“我只能在这里等你找到我。”“你来的太慢了。”“让我等那么长时间。”“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又一遍,将迫不得已的满腹委屈宣之于口,就好像在说,我那么需要你,你怎么可以不在第一时间出现。可杨乘泯要让他走,天一亮就走,他不能去承诺以后不会了,没有下次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等我那么久这种将人送走就没有下个机会实现的空口承诺。他只能避开这个话题。“为什么?”杨乘泯折中道,随口去问,没有过多久远的联想,就像随口去问陈牧成为什么不喜欢吃鸡蛋一样的一个有感而发,“为什么怕水?”背上的人突然不说话了,凑过来的水腥气拉长钻进鼻子里。他贴得很近,把杨乘泯染湿染透,慌乱搂住杨乘泯的脖子,像抓住救命稻草。“杨苍把我推进去,水太冷了,水太重了,水太呛人了。”“我也太小了,没有力气爬出来。”“我。”人在肩上颤起来,气断声吞,是触景生情的恐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也会游泳了,可以去玩漂流泡温泉,再掉进去也能自己把自己救出来,但水盖住我的时候我还是害怕。”破碎的。不全面的。失去语句秩序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的。没有明确指向性,又决然指向一件事。杨乘泯在那一瞬间好像被一把从天而降的铁锤砸得眼冒金星。“你。”人猛地失重,淋漓尽致的站不稳,险些被冒然的车灯闪得跌个踉跄。彼时彼刻杨乘泯从一件多年前的往事中沉出来,他被打得无处遁形,没有力气去调整自己的失态,断断续续,调子异常,含着过滤不出来的粗粝沙子。“没有忘记啊。”陈牧成把头摇成拨浪鼓。“那你还记得。”话没说全,收在嘴边发不出声。是要从哪里开始问。从他替他被杨苍推下去像替他死一回,还是从他顾影自怜袖手旁观对他见死不救。这条路长得有些过分了。杨乘泯停在一个公交站,他把陈牧成放下来,抱到椅子上,拧干他衣服上难沥的水。杨乘泯在陈牧成面前常有低姿态,但那多时都是年长对年幼不想计较的退、让和纵容。唯有这次,他在他面前蹲下来。他仰视他,如同跪地谢罪。“为什么?”无需再去开口,执着他是否还记得,因为这是多此一举又刻意的话,杨乘泯真正应该问的是。为什么你记得却不说出来。为什么你记得却将我略过去。为什么你记得却不裹挟我。为什么你记得却不讨伐我任何。个把月前一个寻常的晚上,杨东打来一通寥寥可数的电话,电话里提及到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老朋友如今家烦宅乱被困得六神无主,儿子恰好也很顽劣和不懂事,要同时处理家庭和事业两头的疙瘩,就无心兼顾到他。杨东是询问,征求性的询问,而不是自作主张擅自替杨乘泯应下。杨乘泯本有回绝的机会,但听到是他,听到是陈明宏的儿子,听到是陈牧成。接受自己平静的三点一线的满足的生活被打破,接受他闯进来,这本来就是杨乘泯一场不清不白的阴谋。再见到陈牧成是虚的,太阳底下虚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想看他还记不记得,记不记得当年那个从事发现场全身而退的第三个人。很幸运。他忘了。从来不向杨乘泯提及。所以杨乘泯也不必愧疚、自责、对他亏欠、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这么久来,杨乘泯心安理得,没有任何负疚感的和陈牧成平等相处。原来。平等本来就是你的不平等。原来。你什么都记得。什么都记得却不明出来,不拿杨乘泯对不起他的事去裹挟杨乘泯,不拿杨乘泯对不起他的事去挟制杨乘泯,不以愧去理所应当的向杨乘泯奢要和索取任何,反而让杨乘泯是自由的不受情恩束缚的,这更要比他一开始就全盘托出,沉的、重的、压住杨乘泯得多。“为什么?”他又问,在路灯下揭掉陈牧成脸上失去黏性的创可贴,看他整个人脏脏的,湿漉漉的,下巴上沾着从河里带出来的草,头发被风吹得半干不干。他摇着头不回答,眼睛盯着杨乘泯温吞地眨。乖顺,无害,脆弱,让杨乘泯想到那个他来不及错过掉的画面就受不了得一噤。怎么游出来的啊。不是怕水吗。水盖住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克服恐惧把自己救出来的啊。一班夜车由远及近开过来,恰好是回去的方向。但陈牧成对要和杨乘泯分开很有意见,偏过头不坐,反而又搭上两条胳膊寸步不离的让杨乘泯背,黏着,分不开一点。凌晨的钟声一敲,街上的热闹褪去大半。杨乘泯背着陈牧成走在绿化带最里侧那条路,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又很稳。两个人谁也没再对这件往事确切细化地提及,补全什么,但张口谈起来谁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一览无遗的。也平静,平淡的,谁也没有带情绪反刍的。“我以为你忘记了。”杨乘泯说。风凉起来,陈牧成偏了下头,鼻尖抵着杨乘泯的耳根,细细的,像是嗅那颗痣。他一句一句地说。“我不想说出来的。”“我知道这是很不轻松的事。”“没有人喜欢活在对不起别人的愧疚下的。” ', ' ')

最新小说: 唐末狂人录 我靠种田飞升了[穿书] 干掉死去的白月光 救赎虫族商界奇才的雌君 大山(年代 兄妹1v1) 瓦莱里娅 奸臣为后 魔王大人是魅魔 被非人类偏爱了 被联盟战神拯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