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了将近有十分钟,杨乘泯才算是放过陈牧成下床了。轻微的收拾动静过后,他又进来,把陈牧成背对着他的身子翻过来,轻捏他的下巴,在嘴巴上落下一个轻缓的吻。“我走了。”杨乘泯说。门被带上,彻底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以后,陈牧成睁开眼盯天花板。好大一会儿,盯到眼睛发酸,发胀,陈牧成掀开被子下床了。人没穿裤子,套着一件盖住大腿的短袖光脚从这个房间走到他之前住那个房间。昨天晚上,杨乘泯是没有回答他爱不爱她的。他说了那么多,把过去拎出来翻烂。陈牧成全部听下来,倒也不是很想逼他明明白白地说出那个答案了。那太为难他了,让他这样一个不擅长感情的人去直白回答陈牧成。爱或不爱,光是开口,对他来说无疑都是格外吃力的。更何况陈牧成心里也已经有那个答案了。陈牧成两腿跪在地上,去拉柜子最下面那一个抽屉。打开他的包,打开包里面一个纸袋,拿出纸袋里面放着的一张照片。是杨乘泯,是杨乘泯小时候。是陈牧成很早以前在杨乘泯房间找到的,早到陈牧成都忘了这张照片。很旧,边边角角是卷的,陈牧成用力把它们熨平,那个边边角角中被痕皱磨损模糊掉脸的女人在这张照片中也清晰起来。太不起眼了,没有动作没有姿势没有看镜头没有全身入境甚至连和杨乘泯任何的亲密接触都没有。那时陈牧成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纷杂的街道背景中误入的路人。那时陈牧成也不知道,不知道这是杨乘泯几岁的时候。更不理解,不理解杨乘泯留一张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干什么呢。现在来看,陈牧成什么都知道了。这是杨乘泯被何欢送到杨东家的时候,他留的也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她。这张照片能被陈牧成找到大概已经是被杨乘泯遗忘了,但陈牧成却从这张被杨乘泯遗忘掉的照片中窥到了那个杨乘泯没有给他的答案。他把她当年的事在这么多年里记那么清楚,他把有她存在的照片一留留这么多年,他肯定是爱她的吧。在夹缝中,默默无声的爱。这才是陈牧成最接受不了的,最不能接受杨乘泯这么爱她,而她一点也不爱他。陈牧成起身了,像往常一样对着镜子洗漱,看着电视吃早饭。吃完,收拾完,他换衣服,套了一件外套出门了。晴初霜旦,但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陈牧成这次没有打车,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走去杨苍家的这条路。杨苍这个人总是自在逍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今天是工作日,陈牧成敲门的时候,他也才刚刚醒,姿态惺忪,没有一点要着急赶着上班的架势。穿着睡衣,嘴里塞着牙刷。因为罗清去世这件事,开门看见是陈牧成的时候,倒是很意外地挑了下眉。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陈牧成干什么,陈牧成一脚从门缝里挤进去。他和他相对着堵在门后,不跟杨苍绕来绕去的兜圈子,反而面色平静,长话短说:“我要你之前拍的照片。”“你给我妈看的。”陈牧成说:“给我一份。”杨苍差点以为他听错了,毕竟这可不是什么能摆在台面上见人的体面,正常人避都还来不及避,干什么也不可能上赶着来凑。但他吐了嘴里的牙膏沫出来,陈牧成还站在门后那个位置,没动过一点没挪过一步,整个人肃然着看他,浑身上下,有种杨苍说不上来的冷静与坚执。“我知道你有备份。”杨苍那只猫认出陈牧成,在陈牧成脚下喵喵叫地撒娇,陈牧成依旧神色不改意志不动摇地重复道:“给我一份。”“你要我就给?”因为这种趋近命令的语式,让杨苍格外不爽。第一时间没有顺势去发问他要那些照片干什么,而是不紧不慢地在吧台冲了杯咖啡,扯出个冷笑,“派头不小,谁给你的胆子来使唤我?”陈牧成还要更要紧的事要做,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瞎掰扯。他走过去,停在杨苍身侧,眼神不知道盯在哪个点上,有点空茫,有点恍惚,有点失神。最后他聚集过来,视线定在杨苍脸上:“你把我妈害死了,你解恨了吗?要是没有,我帮你。”杨苍觉得陈牧成奇怪。就像陈牧成说的,他确实是因为罗清的死如同抵消了什么一样没再去刻意找过杨乘泯的麻烦。按理说他不再去为难杨乘泯他和杨乘泯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这应该是陈牧成最想要的,但现在他又来找他提这些是什么意思。他说什么?说他帮他?他帮他什么?帮他解他对杨乘泯的那点怨恨?他这副模样比上次他来找他问怎么样才能让杨乘泯跟他女朋友分手时更扭曲,杨苍在这个瞬间才发现,他是真的,就没看透没看明白过他。“你怎么帮我?”陈牧成还是那句话:“你把照片给我。”“我给你你就能帮我了?”杨苍问他:“你要干什么?”“你不就是因为你妈才恨杨乘泯的吗?”陈牧成早已经把前前后后所有的关联都盘究捋清,“杨乘泯的妈妈认回杨乘泯了,我帮你,让杨乘泯跟你一样没有妈妈。”捕捉到关键词,杨苍的脸色意料之中的难看。“什么时候的事?”他冲起来,恼怒,疑惑,人躁得像一头看见红色就失控的牛,“我怎么不知道?”陈牧成心想她又不是来认杨东的你当然不可能知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