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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遥远的寒假,李之洲看起来总是很疲惫。于思煜想起他在电影院里熟睡的脸,想起他在自己家里,一个午觉睡到了下午五点。他还想起了他在最后那些信里好几次提到过,小鱼我睡不着。于思煜的回忆在这里急急慌慌地刹了车,他忽然意识到,在症状没有加重之前,李之洲是能睡着的。只要他在他身边,他是能睡着的。他曾经是他困境的出口,是他在茫茫大海里唯一的一根稻草。然而仅仅是因为一些顾虑和胆怯。在李之洲最需要他的时候,于思煜转身离开了。他抛弃了他,纵身一跃,跳向了他的对立面,从拯救者变成了加害者。真相像是把寒光利刃,霎时间就将于思煜浑身骨肉都刺了个透。可这惩罚来得还是太晚了。李之洲当年清楚如果自己的事情被于思煜知道,于思煜必然会被良心折磨得承受不住。所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带走了于思煜的罪状,默不作声地走向了自己的断头台。于思煜不知不觉将酒杯里的酒喝得个精光,冰冷的酒水顺着喉咙落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被炽热的悔恨熬煮成了滚烫的泪。他手肘支在吧台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沈言……”于思煜喉结向上滚了几下,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了一声呜咽,“我特么都干了些什么啊。”李之洲在回到出租屋关上门的那一刻,才勉强缓过心神。他从没想过于思煜会出现在这里。他总理所当然地以为他离自己很远,所以在打开酒吧的门的那一瞬,李之洲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美丽的幻象。可是这份幻象太质朴了,没有五光十色的光影,也没有旋转的花瓣和仙女。于思煜是真的坐在那里,在酒吧吧台倒数第二个位置上。他脸颊上的那一小块婴儿肥瘦了个干净,头发却还是高中时不长不短的模样。李之洲看到他扭过头来望向自己,那双杏眼依旧明亮如从前。是他。李之洲的心猛地一跳。是活生生的,真真实实的他。李之洲觉得这一秒钟被无限地拉长了,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仿佛先是冻住了,然后又在短时间内不受控地沸腾起来。他深深地凝望着他,近乎带上了恋恋不舍的意味。那张脸承载着他年少时期所有的爱意,这份爱意在被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之后,便再也消散不去。可面对猝不及防的重逢,李之洲感到的不是欣喜,是害怕和疼痛。他皱了皱眉,放开了门把手,在门合上之前转身离开了。回到出租屋里,李之洲将背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摔到椅子上。转椅向后移了一小段距离,李之洲伸长了腿,仰着头,用右手的手背盖住自己的脸。他感到有些懊恼。他其实应该能预感到他会回来。一个多月前,李之洲收到了于思煜的好友申请。距离上一次他发送好友申请,已经快过去三年了。李之洲很清楚他不发申请的原因,当小间谍江荀在图书馆碰到他跟苏澈在一起时,李之洲就隐隐觉得,于思煜这次可能不会再理他了。在大学里的那些年,李之洲时常活在一种自我矛盾中。每一次收到于思煜好友申请,他的拇指总在那颗通过按钮上磨蹭很久。这对他来说分明是一种折磨,可收到信息的那一瞬,他又实实在在地感到欢喜。那里面全是一些日常的絮叨,可爱的抱怨,以及让他加油的话。李之洲不拒绝也不接受。他全盘接受,恰如饮鸩止渴。当那些好友申请停下来之后,李之洲松了口气。那一口气吐了出去,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跟着一块抽空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躯壳,里面装着一整片黑乎乎的麻木不仁。知道父亲病了之后,李之洲就离开了北都,重新回到了家乡。这些年那些时好时坏的失眠又重新缠上了他。再一次接到于思煜的好友申请时,李之洲又是一个二十四小时没有合眼。他守在父亲的病床前,头疼欲裂,连呼吸都是煎熬。李之洲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点开那颗小小的通知红点,然后便看到了一句日常得不能再日常的话。——你那边天气怎么样了呢?李之洲那时候太脆弱了。他的防线被彻底击垮,碎成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每一片碎片里都倒映着于思煜少年时期的脸。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外面正在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下雪了。他回应了他。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回应他。然后小鱼就向着他游了回来。李之洲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会儿,坐到书桌上开始处理工作。他虽然辞职了,但是之前公司的前辈很看好他,经常给他介绍一些可以在家里完成的工作。虽然没有了大公司的福利,但赚的钱倒也不愁吃穿,得益于工作上的自由,他可以兼顾照顾父亲,也不怕失眠的症状影响工作。忽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李之洲不自觉地蹙起了眉。他一向不太擅长跟他人建立联系,所以来敲他的门除了快递就是外卖。这天李之洲既没有买东西也没有点外卖,他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能敲他门的只剩下沈言这一个可能性。李之洲站了起来,椅子滚轮在地上刮蹭出了几声破碎的吱啦声。他正好想找沈言说说,让沈言别把于思煜拉进他的这堆烂摊子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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