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推开陈主任的手,低着头。大脑产生剧烈的痛感,混沌的像是塞满了乱麻。“我想做人流,子宫卵巢这些全部手术摘掉。”这是他混乱的思绪中唯一能想出的解决办法。“这些器官能否摘掉,我们还需要请专家来做手术评估,看是否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危害。”陈主任扶了扶眼镜。“至于人流,一般怀孕三个月后我们就不建议打胎了,此时胎儿较大,骨骼形成,容易造成大出血、器官裂伤、穿孔、感染等,对您的身体影响很大。”“而在怀孕二十八周之后,依据法律规定,除非死胎、畸形或者其他不可抗力因素,国家是不允许堕胎的。所以这件事我们只能给出建议,具体决定还得看您自己。”“我要打掉。”陈主任苦口婆心,白檀只有简单四个字的回应。他活了二十四年,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别,普世观也一直向他灌输女性才能孕育生子的思想,今天告诉他不仅有子宫,还有孩子,怎么接受。确切说,怎么接受这种违背了自然规律、畸形又恶心的自己。打掉吧,摘掉吧,哪怕损伤不可逆,只要没有这些东西他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白檀不禁又想:是不是妈妈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想要他,觉得他很恶心很变态。妈妈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他也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这很合理。“白先生,您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可怕,其实这也是正常的。至于您是否选择人流,我们都尊重您的决定。我建议您这段时间可以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或许会产生其他感悟。”白檀忽然抓住她的手,像是哀求一般:“我要打掉,但你不能告诉别人,你帮我找靠谱的人流医生,她也不能告诉别人,求求你。”陈主任拍拍他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很能理解白檀的心情,就算她是医生,如果这件事放她身上她也会惶然无措也会害怕。……白檀站在医院门口,抬起头。晚秋的阳光难得明媚,光耀万丈,刺的他睁不开眼。耳朵里好像有无数个小人在说话,声音密密麻麻,挥之不去。门诊外,刚打完疫苗的小朋友躲在爸爸怀里呜呜哭泣,爸爸用外套裹住小小的她,柔声安慰着。白檀视线僵硬着移动到父女二人身上。这个时候,白檀才短暂地想到,他肚子里的小孩的爸爸,是霍泱。手机响了声。是陈主任发来的消息:【白先生,我已经帮您找了很有经验的医生,您下周一早点过来,挂个别的号就行,我会带您去找那位医生。这期间要保持心情愉快,营养、睡眠都要跟得上。】白檀缓缓翕了眼。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周一早点到来。他就可以解脱了。第30章 白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想回霍泱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如果被霍泱知道,一定也会觉得他很可怕很恶心吧。走着走着,走到了自己曾经的的小窝。躺在床上,白檀胡思乱想着。为什么没有孕吐呢,为什么一点感觉和征兆也没有呢。好像唯一的变化就是霍泱说他看着胖了点。“畸形”二字不断在他脑海中划走又出现,像是永无止境的幻灯片。不是胖了,是畸形啊。白檀望着窗外,从明媚的阳光到日落熔金的街道,他觉得很困,缓缓翕了眼。睡吧,再不睡他真的要被折磨疯了。梦里又见到了那条巨大的锦鲤,围着他翩翩游动。在梦里,白檀也清晰地意识到,原来这真的是胎梦。不知过了多久,白檀醒了。此时天已大黑,偶尔能听到吃过晚饭的老人们在楼下闲话家常。“醒了?”身边冷不丁冒出一声询问。白檀吓得一个哆嗦,冷汗刷刷冒出来。桌上的小台灯被人拧亮,暖色的灯光映照着一张稍显忧色的脸。“霍老师……你怎么在这。”白檀松了口气。但很快,白天的记忆铺天盖地袭来,黑夜煮沸了恐惧从头顶浇下来。霍泱鼻间一声轻叹,帮他拉过被角掖好:“打你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家里也没人,想到你可能来这边了,来了发现你连门都没锁。”“因为……昨晚码字到太晚,今天又跑了一天医院,实在太累了,就近过来休息……不小心睡着了。”白檀从霍泱脸上移开了目光,幽幽投进昏暗的光线中。霍泱连同被子一起楼住他,声音沉了沉:“这不像你,是体检结果有问题么?”白檀赶紧摇头:“我很健康,医生说就没见过我这么健康的人。”故意逗乐,但霍泱没能笑出来。他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嗯好,我相信,但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今天你明明只是去体检,我在剧组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白檀翕了眼,声音缥缈:“好,会告诉你的。”他回抱住霍泱,手臂不断收紧,贪婪地嗅着他怀中的气息。不是香水或者沐浴乳等那些乱七八糟的气味,而是只有在霍泱身上才能感受到的独属于他的独特气息。这种气息如一只温柔的大手,渐渐抚平他内心的不安,梳理着脑中乱麻般的思绪。白檀从霍泱怀中抬起头,眼巴巴望着他,思忖良久,小心翼翼询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