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初言依然不能动。他只能呆滞地看着那个“人”垂着双臂,倒立在天花板上不断逡巡。“嘎吱——”“嘎吱——”“嘎吱——”……仿佛已经过了一万年。终于,那“脚步”声停止了。江初言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因为,那个“人”就停在了他的正上方。“滴答……”几滴粘液从“它”的发丝中滴落下来,掉在了江初言的脸上。江初言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紧接着,江初言就看到一根柔软的,像是吸管似的东西从那怪物的发丝中蠕动着,探伸出来。【不不不不不不——】在江初言的惨叫中,那根舌头“噗嗤”一下,扎进了他的鼻腔中。然后,就像是用吸管吸吮豆腐脑似的,在浓稠的黑暗中,“它”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啧啧水声。血的味道,和粘液的腥臭味一同蔓延开来。……“救命——”江初言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人从床上一跃而起。手机还在他枕畔不断嗡鸣,是他之前给定的闹钟。可江初言却根本提不起力气去关闹钟。他全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一直在发抖。“初言……你还好吗?”好几声呼唤传来,江初言过了好久,才缓缓转过头,对上了门帘后面探出来的卷毛脑袋。“贺渊?”男生的存在,终于让江初言回过了神。“那个,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贺渊不受控制地往江初言身上瞟了过去。青年的身体被包裹在宽松的睡衣之下,从领口处露出来的脖子以及胸口处的一小块皮肤,白得仿佛在发光。大学男生的火气本来就旺。贺渊的目光扫过那一小节白皙,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体又往门帘后面缩了缩。“你,你的闹钟一直在响,这么久都没关,那个,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你的情况。”他试探性地指了指江初言枕畔还在滴滴直叫的手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微黑的肤色掩去了贺渊脸上莫名浮现出来的红潮,他欲盖弥彰地又补充了一句。江初言揉了一把脸,颤抖着关掉了手机,然而一直到此刻,他的目光依然有些恍惚。“我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他喃喃说道。“梦到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贺渊不由问道。江初言沉默了片刻,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了许久,才喃喃道:“……不记得了。”第76章江初言确实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梦到了什么。哪怕噩梦带来的战栗感一直到现在都残留在身体深处, 可关于噩梦的所有细节,都如同阳光下的朝露一般,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便已倏然消散不见。只有江初言在起床后换下的, 那被冷汗浸透的睡衣, 证明他昨天晚上睡得到底有多不安稳。不过, 说到底也就是个噩梦而已。江初言倒也没有把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放在心上,不过,因为没睡好, 醒来后过了好久, 他依然觉得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在突突直跳。洗漱时, 斑驳老旧的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青年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看上去有些恹恹的。而此时楼下已然传来了另外三人起床时的动静。江初言借着房间里保温瓶里最后一点温水洗了把脸, 强打起了精神。正当他准备下楼时, 贺渊忽然又从门帘后钻了出来, 喊住了他。“初言, 等等, 你先喝点这个。”一边说着, 贺渊一边递过来一个搪瓷杯。杯口飘着袅袅的白烟,江初言接过杯子时,只觉得一股清苦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啊?这是什么?”江初言没睡好, 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 透着点平日里罕见的笨拙和迟钝。贺渊轻咳了一声,强迫自己不要一直盯着对方看。“草药茶包。”男生尽可能平淡地冲着面前的青年解释道。“你先喝点这个再下楼, 这里还海拔比K市高, 睡不好的人白天容易头疼。”顿了顿, 他又补充了一句, “……反正你就当自己是在多喝热水就行。”没等江初言回答,贺渊已经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依然有些摸不清状况的江初言站在原地,瞅着微微晃动的门帘,眨了眨眼。“多谢。”纵然贺渊已不在面前,江初言还是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路上,贺渊好像特别照顾自己?如果不是贺渊的身份与众不同,江初言几乎都要以为对方是要追自己了。江初言心情古怪地想着,然后小口小口把草药茶喝了下去。茶水并没有多少,水温也只是微微烫,但是不得不说,在那微苦的茶水落到胃里后没多久,原本一直隐约萦绕在身体中的沉重感确实消退了下去。没过多久,一小杯草药茶便被他全部喝完了。江初言洗干净了搪瓷杯,掀开门帘往贺渊的房间探进了半个身子:“多谢你的茶,我把杯子放——”我把杯子放在桌上,就先下去了。江初言的话没能说完。喝茶时,一直能听到贺渊房间里的动静,江初言本来还以为,对方只是在收拾今天要用的东西。结果探身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正在换衣服的高大男生。贺渊的睡衣早就已经脱下来,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此时他背对着江初言,手中抓着一件柔软的排汗衣正准备往身上套。江初言猝不及防,一眼就看到了贺渊修长的四肢,还有那堪称漂亮的紧实背肌。当然,他也没有错过贺渊背上那显眼又独特的纹身。以脊柱沟为中心点,对称的鳞片颜色从深到浅,一直过度到斜方肌与背阔肌中侧。伴随着贺渊的动作,那些鳞片简直就像是真的长在他身上一般,隐隐似乎正在伴随着肌肉的收缩而为微微翕动。“啊……那个……”说时迟那时快,贺渊在听到动静的瞬间便已经飞快地转过了身,他一把套上衣服,领口都被他粗暴地扯歪了,动作之大,甚至让他差点摔倒。他慌慌张张地抬手,像是想要掩住前胸,但下一秒似乎又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滑稽,他又连忙垂下双臂,整个人就像是站军姿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江初言:“……”贺渊:“……”……“你把杯子放在那就好。我已经收拾完了,换好衣服就能下去。”幸好,除了最开始那一瞬的不自然,贺渊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平静。然而,江初言却眼睁睁地看着一层薄红迅速地从贺渊的领口出蔓延开来,一点点浸染到他的颈部。最后,贺渊整张脸都红了。都是大男生,一个不小心瞥到同伴换衣服什么的,在男生宿舍里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