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感类似于悔恨,愧疚,心疼,如果一定要用一个最贴切的词来形容,那么他在这瞬间为此心碎了。于是他做出了有悖于长年累月形成的道义,将夏时的手扒开,半跪在了冷山身边。“对不起,我刚才……”“还给你。”冷山轻声打断道,俊秀的脸上透出生冷的白:“这个。”楚轻舟低头,看见冷山手心里躺着的红绳。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先不说这个,我抱你回……”话音未落,冷山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红绳这次没被抓住,掉在了潮湿的土壤里。冷山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楚轻舟想要追,却被夏时再次拉住。“楚哥,你怎么能不管我?我明明伤得比他重啊!”楚轻舟这时才看了眼夏时的双手,上面满是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淋漓,看上去足够凄惨,要换做以前,他们几人任务回来,夏时这样拉着他撒娇,他多少会给予一些安慰,但现在他却没有心情,只说:“你先去帐篷里,让小陈给你好好包扎一下。”“等等楚哥!”夏时不死心地追上去,急道:“我说了他想杀我,你为什么不动手杀了他?!”“他再怎么样也是蚩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好人?”“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你和小陈都被他骗了!”楚轻舟心底蓦地油然而生了一种违和的荒谬感,那些曾经被战友,情谊,道义所压制下去的疯狂与偏执在听见这些话的这一刻倏忽冲破了牢笼,扭曲成了我行我素的快意与不顾一切的放纵。他停下脚步,转身,神色不明地看向夏时,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坏人和好人,夏时,你年纪太小,还不明白。”“不是做了一件所谓不符合道德评判标准的事,这个人就一定是在作恶,同样,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就一定是好人。”“但我现在不想评判冷山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夏时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轻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出什么理由让眼前的人动摇。楚轻舟削薄的唇微微上挑,是个凉薄的笑意。他说:“这么说吧,就算他刚才真的想杀你,我也不会拿他怎样。”——三辆黑色的越野车穿过丛林,停在胡杨林深处,将直升机与两只帐篷围在了中心。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其中一个站在最前面,正要端枪,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身影,便打了个手势,一行人恭敬地站在了原地。冷山的脸色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苍白,发梢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睫不知是不是被湖边的寒气侵染,看上去微微有些湿润。他平静地走过去,迎上了这一行人。“冷少,冷总接到您的定位信息,就立刻让我们来接应您回去,您的位置中途发生了变化,所以我们耽误了一些时间,很抱歉。”领头的男人微欠着身,说:“我们队常驻边陲,您可能没见过我。”冷山其实在山洞爆炸前察觉到不对时,就隐蔽地发送了定位,即使算上耽误的时间,这些人也是姗姗来迟,也不知是冷恪清的意思还是又出了个‘虞潇’。他不在乎,也没心情推断什么。“知道了。”“那您看,”男人伸手指向一旁的帐篷,示意冷山看过去:“这位怎么处理?”“你们是什么人?!”小陈被两名黑衣人押着从帐篷里推出来。“冷山?!”他看见站在一旁的冷山,察觉出不对,有些诧异地说:“你怎么……”冷山没有理小陈,只淡漠地瞥了一眼,随即命令道:“放了他。”领头男人犹豫了须臾,很快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黑衣人同时松开了小陈。“我们走吧。”冷山说。他正要踏上越野,身后传来了楚轻舟的声音。“冷山!”他没有回头,身边的手下瞬时警戒,同一时间将枪口齐唰唰举起,瞄准了楚轻舟。楚轻舟停在原地,却仿佛视这些黑漆漆的枪口于无物,他的声音被风吹得碎落,却依旧无比清晰地传进冷山的耳朵里。“你回头看看我,好吗?”良久的沉默,只有风声凛冽,他终于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在月色下交汇。他抬起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微微屈起摆了两下,十几只枪同时收了回去。“楚大队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的声音轻而倦怠,纤长的眼睫被月色盈润出一抹无情的圣洁与风华,独自站在一众手下的包围中心,显得孤独而遥远。出乎意料的是楚轻舟没有再多辩驳或解释,仿佛心里笃定了他们很快会再见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脱掉黑色的风衣,披在了冷山肩上。“我不冷。”冷山皱着眉,有些烦闷地就要上手将衣服拿开。楚轻舟却有预料般,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肩。“你的脸都冻白了。”冷山想,他的脸也许本来就很白。“楚队长自重。”他退开两步,这次没有停顿地登上了其中一辆越野车。引擎声轰鸣,回荡在胡杨林间。——“开快点。”“是。”冷山看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丛林,右手那道划痕还在不断往外渗透鲜血,腕骨处的疼痛仿佛在啃噬他的心脏,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待一刻。其实他知道,楚轻舟当时已经控制了力道,并不是有意伤害他的,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遇见危险出手时的第一反应全靠肌肉记忆,在夺刀或挟制对方时更是常年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当时夏时的情况看上去确实很危急,刀尖距离咽喉那么近,谁看了都会以为他要杀了夏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