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抬脸望向幽黑的夜空,眼睛被雨水击打得眨动不停,他闭上眼睛,嘴角伤口渗出的鲜血混合着雨水一起沿着尖削的下巴流进衣领。治疗伤痛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伤口烂得更深。麻木让一个青葱的少年变成行将就木的死人,他摸摸再次撕裂的嘴角,忽地笑起来,血液将牙齿浸染成吸血鬼德古拉。这时,似乎有轻微的,鞋底踩在水面的“啪嗒”声传来,这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里显得十分刺耳,他不由得颤抖一下,蓦地睁开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处。一道挺拔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的碳素伞正站在他两步之外,他被吓了一跳,立刻坐直身子,警觉地盯着那人。由于背着光,再加上过大的伞面遮挡了那人的整张脸,他看不见来人的面容,但他还是隐约察觉到那是个年轻的男人。“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男人问道。他没有回应,起身准备走掉。“还疼吗?”男人忽然问。他堪堪迈出的脚骤然一滞,疑狐地打量着男人,但心底里那个萌芽的东西,似乎失去了养分,停止了生长。因为没有人态度温和地关心过他,“还疼吗”,这句话对于他来说似乎很难理解,但却令他愉悦。“你还疼吗?”男人执着地问道。他显然被惊了一跳,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对方,想了良久,他才开口道:“疼……”男人再次朝他迈进一步,宽大的伞面缓缓上抬,露出一张隽秀的面庞,他的话哽在喉咙,竟有些不知所措。“疼很正常。”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一刻,他仿佛从男人的瞳孔深处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同时那里面还夹杂着一种致命的,难以抗拒的诱惑力。“世界上的疼痛有很多种,皮肉伤是最浅薄的,而其中最让人难以释怀是心灵的创伤,我想你属于后者。”两双眼睛彼此注视,就像神经的传导。他的目光有些发直,看起来更像是愣怔,听闻男人的话,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那里呢?”他嘴唇嗡动,说出的话语仿佛没有感情的Al语音。男人把伞撑在他的头顶,笑了:“离开?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伤是谁造成的吗?”他抬头看着男人,觉得男人微笑时上翘的嘴角弧度真是好看:“他。”男人的笑意加深:“他?他是谁?”他僵硬地摇摇头,嘴唇开始微微颤抖,男人见他似乎有些“不配合”,也就是来自心底的排斥,索性不再“勉强”。“我可以帮你。”男人抬手拍拍他淋湿的肩膀。顿时,他浑身一激灵,飞快地眨动双眼,惊慌地环顾周遭,只看见被雨线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怀疑自已刚刚做了一场梦,梦里的人对他友善的态度着实令他回味,他用力敲敲麻木的脑袋,疑心傍晚时被打坏了头。可他刚一插兜,指尖就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张手写的纸条,他吃了一惊,心里开始琢磨:刚刚不是梦?某天黄昏。“你来了,进来吧。”男人招呼道。“我……”他似乎有些犹豫。“嗯?”“我又被打了。”“这样啊,你伤的严重吗?”“严重,什么算严重呢?”“嗯……就是令你感到很害怕,很难过,即使是心里无声的咒骂都不能缓解的那种。”“严重吧,我希望他去死。”“去死?杀人是违反这个社会的规则的,你确定要这样做?”“……我怕。”“怕,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情感,不过我可以帮你缓解它,你信任我吗?”“我相信你。”“你今年几岁?”“十五。”“哦,很好的年纪,那你觉得你现在欠缺的是什么呢?”“勇气吧。”“好,你可以清晰地认识到自已的缺点,那我们就来进行一个简单的‘实验’,好吗?”“好。”……“两位好久不见。”周迎南寒暄道。“打扰了,”庄星辰坐在宽大的沙发,后背靠在抱枕,呈现出来一种闲适的姿态,“有点私事想要跟您聊聊。”“哦?”周迎南将茶点往庄星辰那头一推,意味深长道:“私事?庄顾问想要了解我什么,我可是荣幸之至啊。”原昕有座不坐,靠在庄星辰一旁的扶手上,闻言他立刻警觉起来,整个人好像炸毛的猫:“是跟案件有关的,周医生今年多大?”“三十。”“真实年龄?”原昕问。“我真的三十了,”周迎南轻抚下眼镜,一摊手,“当年福利院为了能让我被领养,特地改了年龄,后来我还是向养父母坦白了,而他们并没有过大的反应,我们相处的很好。”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周迎南竟直接道出了背后的真相,他是毫无防备,还是筹谋已久的“坦白”?“当年你被收寄在收容所的原因是?”原昕问。“我家原本在西南边境的一个偏僻小镇,那里长年饱受毒|贩和地方武装的侵扰,一次,大火屠了村,我的父母在那场灾难中死了,后来,我就跟着人逃难到辽海,沿街乞讨,再后来就被送往收容所,然后进了福利院。”这些原昕在孟媛传来的资料上早已看过,与周迎南的陈述如出一辙。“周医生不好意思,”庄星辰并没有在周迎南的脸上解读出更多的东西,他直截了当问:“我要问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