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拿起一张黄纸规规矩矩的折出来一个元宝托在手心,动作不算多灵活,但是也不显得笨拙,倒像是折得多了就会了。“每年我娘的忌日我都会折很多元宝烧给她。”把元宝放进箩筐里,沈怀信又拿起一张黄纸,边折边道:“一开始的时候也折得不好,松松垮垮的一拿就散了,烧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后来就会了。”“一开始我也不会。”乔雅南用比他更熟练的动作飞快折出来一个,每年父母存在感最强的日子就是忌日那天,在初中之前她都只在那天会回自己家,两边的亲戚都会来,还有领导会到场,姑姑在前一天会和她一起折许多元宝烧给父母。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努力折得又快又好只为了得到表扬,后来懂了,不用人表扬,她闭着眼睛也能折出来,没想到到了这里还是要继续做这件事。沈怀信只以为她是在父亲离世时才学会,想着两人都是亲缘如此薄的人,心底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姐姐。”山子飞奔进来:“大伯爷请你过去。”乔修成本来要纠正他称呼的话咽了下去,看向并不意外的姐姐。乔雅南确实早料到了大伯爷要叫她过去问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二叔应该才刚到家不久。起身低头看了看,刚才她有留意,身上没有沾着纸屑:“修成,照看好弟弟。”“我跟你去。”不等她安排自己沈怀信就道。乔雅南稍一想就点头,她既然要多借用这个‘未婚夫’行事,那他的存在感就要更强一些,最好是方圆百里谁都知道她有个又有钱又帅前途无量还对她死心塌地的未婚夫。出了门,山子就一副告密的姿态道:“不止大伯爷在,几位族老都在。”乔雅南想起才回来时见过的几人,也并非个个对她都友善,不过她也不怵就是,这事对宗族有益,还能挑她毛病不成,她现在可是有点儿底气了。“你过来时他们就到了?”“不是,那谢管事还没走的时候大伯爷就把人请去了。”山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晃了几个来回,怎么姐姐也和沈大哥一样突然就变得好看了?沈怀信敲他脑袋一下:“名字学会写了吗?”“学会了!”说到这个山子顿时愁得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山子好写,乔修霖好难,我写不好,太爷爷为什么不给我取名乔山子?”“给你取名乔山子你就被家族除名了。”乔雅南笑得不行:“乔修霖这个名字不错,你太爷爷识字?”“也是你太爷爷。”乔山子纠正她的话:“太爷爷在的时候我们的名字都是他老人家取的,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出生没几年太爷爷就没了。”乔雅南这时才弄清楚了他们原来是共太爷爷,等她闲下来了得好好了解了解乔家,以她现在知道的情况来看,在前朝乔家说不定是个书香门第的人家。和一个眼生的妇人错身而过,乔雅南只当没见她看到自己时惊讶的眼神,这张小脸的白净程度别说桂花里了,在府城都少有人及。“沈大哥,等忙完了和我们踢蹴鞠吗?没你在都不那么好玩。”沈怀信如今是桂花里最受男人欢迎的人,上至中年,下至六七岁的小子都想拉着他来一场蹴鞠,只看他玩也是种享受。“今儿不行,有事。”沈怀信转头看他:“你们多练练,练多了自然就厉害了。”“好吧。”山子虽然失望,但是沈怀信在他们这些小子里的威信无人能及,说什么他们都听,点点头就说起别的。乔雅南听了一路更觉得怀信这孩子难得,那样的家境,那样的天之骄子,在乡野却也能和人自在相处,不说别的,心性绝佳。“我不进去了。”把人送到门外山子停下脚步,大伯爷一个人就够可怕的了,族老还都在,太可怕了,他挥挥手就跑:“我去叫人踢蹴鞠。”乔昌盛听着声音迎出来,轻声道:“爹把族老都请来了,放心,没事。”“就算有事那也是好事。”可不就是好事,乔昌盛也觉得自己说了废话,将人往堂屋带。“雅南见过大伯爷,见过几位族老。”乔雅南见了礼,沈怀信在一边跟着行礼。几个族老面面相觑,两人虽然定了亲,但是怎么说现在也仍是外人吧?老族长却想得更深一些,这事到底是大丫头谈下来的还是和沈家有关还得两说,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在就在吧。示意两人在下首坐下,他直接道:“都已经听老二说了,这是对整个桂花里都有利的事,要怎么做你可有章程?”乔雅南笑得心知肚明:“大伯爷也说了是整个桂花里的事,章程从我这里出怕是没人认。”老族长要的就是这句话,这事是她办成的,什么都不说一句就越过她去,那有点以大欺小了。“此事牵涉到桂花里的每一个人,就是我也不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要能做这个主这钱就我们乔家的人赚了,哪里还能分到别人口袋里去,但是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第93章 初露锋芒乔雅南顺杆就上:“不知道大伯爷说的不吃亏,是怎么个不吃亏法?”“说了不会让你吃亏自然就不会,问这么多做甚。”乔雅南看向说话的人,她记得这位族老,初次见面时不友善的也是他,那态度就好像欠他的一样,唬唬别人也就罢了,唬她还差点。“我该称呼您一声叔爷还是伯爷?”老族长只当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不睦,给她一一介绍道:“左边是三叔爷和四叔爷,右边是六叔爷,你祖父行二。”乔雅南起身一一见礼,最后落在针对她的那人身上:“四叔爷说问那么多做甚,那雅南少不得要把话说清楚些。”见乔姑娘不坐下,沈怀信跟着站起来。老族长点点头:“此事是你辛苦跑去府城找来的,后面的事也需要你去交涉,有什么要求你且说出来。”乔雅南并不怯,真就侃侃而谈:“我们姐弟身后有大哥做支撑,远不如桂花里的族人更需要赚这笔钱,这一点诸位长辈都得承认我说的是实话。”是实话,因此那四叔爷也无话可讲。“但我在花期将近,明知很有可能谈不成买卖的情况下仍是往府城跑了一趟,来回的花费都是我自己出的,若是谈不成,亏的就是我的钱,即便如此我仍是去了,为何?”乔雅南伸出手臂,右手托住左手的衣袖:“这是我今日为待客换上的衣裳,但远不如我在府城时穿的好,所用的胭脂水粉不是品香坊的,就是今日来收我们桂花的含香春的,每年我娘还会给我置办首饰,没回来桂花里前,我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觉得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几人看着她身上浅蓝的衣裳谁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布料,这样一个人,和桂花村都显得格格不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