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不是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她底细的怀信陪着她度过了最难的这段时间。没有比较,她做什么说什么在他那里都是乔雅南,是由两个‘乔雅南’揉成的全新的她,并且还给她查缺补漏,给她兜底,在她遇到事情时做她的靠山,不动声色的帮她在桂花里站稳脚跟。十七岁啊,乔雅南伏到书桌上笑出声来,怎么有的人十七岁这么厉害呢?这么厉害的人更应该早点回到他的天地里去,该了解的了解了,该学到的学到了,再耽误在这里她都觉得可惜。秋收,没多久了,这时候分开,刚刚好。舍不得当然有,可这点舍不得她承受得来。想想啊,以后修成要是足够有出息说不定真能考到京城去,做为带大他的长姐沾点光去京城转转不过分吧!到那把年纪了再见见面忆忆往昔,也是桩美事。想到那个场面乔雅南把自己逗笑了,不得了,第二个话本还没写完,她就打算在自己身上唱一出了。坐直了,乔雅南拿起笔继续创作她的传世大作,还是看别人的故事吧,自己的故事,到身死的那一天才算是写完了。第195章 县令来访次日将近午时,马车领着几辆骡车进了村,等得心浮气躁的梅序忙迎上前去:“宋队长,您来了。”宋只点点头:“你们把野猪肉过了秤放到后边的板车上,再用油布盖上两层,我去见沈先生。”梅序不敢多问,忙应是,目送马车走远了手臂拱了乔老哥一下低声问:“什么情况?”老族长没有说昨日在田里之事,引着牵着骡车的人往前走。那边马车在乔雅南家门口停下来,宋只跳下马车敲响院门:“沈先生在家吗?”“在家。”沈怀信放下《致和思》,对那边打开门要出来的乔姑娘道:“你不用出来,我来处理。”“那我就不理会了?”“嗯,把门关上。”乔雅南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把门关上。沈怀信学了一下,想到屋里还有个修成在,轻咳一声嘱咐道:“把门关上。”乔修成起身关门,看着沈大哥的背影都觉得没那么高大了。走出堂屋,沈怀信看着进来的人并不意外。一身便服的卫清源拱手行礼:“大人。”沈怀信回了一礼:“寒舍简陋,卫大人不嫌弃的话进来喝杯粗茶。”卫清源见着他这态度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他是真怕这位年轻的督察大人直接上表督察院,那他就全完了。沈怀信很有主家自觉,让卫大人先坐,他去灶屋泡了两碗茶出来,卫清源哪敢坐,见还有茶喝忙上前双手接了,这心又安稳了些。“宋只昨日带回来的稻穗下官见着了,是青粉病没错。”卫清源在对方的示意下坐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在这事上用心:“之后立刻派人去往其他地方查看,就目前收到的讯息来看,常信县辖下恐怕无一幸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沈怀信点点头:“卫大人可有应对之策?”“下官仔细问过户曹,他说青粉病是稻田里的大病,处理不好还会影响下一年,不过他说这一季已经来不及了,下官已着令他就此事拿出章程来。”沈怀信示意他继续说。“下官会盯紧粮食价钱,一定不让粮商大幅涨价赚昧心钱。”“下官会放松对山林的管制,允许村民进山谋生计。”“下官会督促富商、乡绅大族等行善举。”沈怀信伸手阻止,听他说了这么多,完全没有要往上报的意思,虽然早有乔姑娘提醒,此时确定了这一点,他仍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知晓了原委,他无法把这怪罪到县令身上,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评等更重要,这个问题的源头不在县令,在评等的评定标准上。“督察使只能行使监督之权,这一点我始终谨记,不敢僭越。”沈怀信看向门外笑了笑:“我年纪尚轻,阅历不够,有时难免会形于色,言于表,昨日对宋队长过于疾言厉色了些,是我之过。”宋只连道不敢。卫清源不知他接下来的话要如何拐弯,心又提了起来。“此事不是哪一个人之错,我不会上表,卫大人只管放心。只是也请卫大人将百姓放在心上,父母官应该是百姓的依靠,而非只起震慑之用。”卫清源连连应是。屋里的乔雅南笑弯了腰。沈怀信端起茶碗喝茶。卫清源见状忙将碗里的茶喝完,放下碗起身道:“下官多谢大人体恤,这便告辞。”“卫大人慢走。”上马车时卫清源往后瞟了一眼,见那督察使站在堂屋门口相送,刚才态度也一直和善,心缓缓落回原地。辖下有这么个人物在真是头疼,也不知还要待多久。“大人,里长在前边。”“你应付一番。”“是。”马车驶到等候的一众人面前,宋只看了眼那边满载的骡车笑道:“都弄好了?结钱了吗?”“是,结过了。”里长手掌朝下往前递,宋只吓了一跳,他哪里敢伸手,忙退后一步上了马车:“结清了就好,还有事忙,我先行一步。”里长将手收回袖中,待将一行送出村,老族长轻声道:“马车上有人。”“认得吗?”“没看清,衙门我又见过几个人。”老族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能让宋只赶马车的也就那几个人。”两人心里有了猜测,对望一眼没有说穿。老族长掩嘴咳了几声:“天还早,我去三老那里,你去啬夫、游徼那里。”“从昨儿就听你咳嗽,病了?”“小事。”老族长叹了口气:“不管别地儿怎么样,今年咱们桂花里是能熬过去的,万幸。”没有了一季的收成,没地儿变钱出来,今年的丁税就能把百姓手里存了数年的老底掏空,里长也叹气:“粟米没出问题,这也是万幸。”两人对望一眼,皆是苦笑,这一年年的,不过是熬得容易点和熬得难一点的区别。那边听着动静的乔雅南打开门,靠着门框打趣:“听起来很在意我那么形容父母官。”“我在意父母官竟然只能起到那样的作用。”沈怀信靠着大门的门框和乔姑娘说话:“你说得一点都不错,他完全没打算报与府衙知晓。”“这是一种惯性,长期以来这些事就是不必要告知的,你不能指望他突然就变得那么有觉悟。”想了想有些话是不是有说的必要,但想到眼前这是怀信,乔雅南也就觉得没必要顾忌,继续道:“各级之间脱节得有点严重,但是大家好像都很习惯这样的脱节。”“你说的脱节是指……县衙和府衙?”“不止,里与乡,乡与县,县与府衙,府衙与朝堂,这种级与级之间的关系太松散了,完全就是在各干各的,那些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无人监督,评等看似将这些都囊括在内,可实际上给他上等和下等和这些又完全无关。无人监管之下,你想让他们有多鞠躬尽瘁。不要说督察院,恒朝多大,督察院能有多少人,他们又去得了多少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