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烧起这把火的沈散培,在往几位老帅府里走了走后就又告了病假,谁来找他都说病得起不来床了,一律不见。“我这一进京,在酒楼茶肆下路过都能听着百八十遍沈大人又又又生病了。”范世钦看着不见半点病容的沈散培打趣,听着那些人调侃的语气就知这位沈大人不说在同僚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在京城百姓心里挺受爱戴。“这病嘛,就得病得及时,跟人一样有眼色。”沈散培笑眯眯的半点架子都没有,非常自己人的示意对方坐。他对怀信他这个小舅舅向来极看得上,明明在京城没有买卖却年年都来,知道怀信不缺钱,金子仍是一箱箱的给,对他是真心疼爱。只是今年来得格外早,怕是刚出节就往京城来了,很明显,就是为了怀信的大考而来。“之前还隔着一层,如今真是我小舅子了。”早在事情定下之时范世钦就收到了信,替外甥开心的同时也很是松了口气,他外甥有这么个爹,将来是怎么都不会吃亏了。“你以前是个好大伯,以后定也是个好父亲。”范世钦从袖中取出礼单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那时离着年关太近,实在赶不过来,这是我范家的一份心意。”“那我就收下了。”沈散培将礼单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当是收了。两人都清楚,范家无论给什么,最后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的会给到怀信手里,这些年来一直如此。“小舅。”沈怀信是跑过来的,气息都有些喘,进屋就要弯下腰去。范世钦飞快上前将他托住了,拍了拍他肩膀,又拍了拍,脸上全是掩不住的笑意:“不过短短几月不见竟长高了这么多,都和小舅一样高了,这下我不用担心你样样出色,偏在身高上不如人了。”“去给于掌教拜年时他给我摸过骨了,说我还能长。”在亲近的小舅面前,沈怀信有了些少年人的活泼,语气上扬,下巴微微抬起,一脸你等着看的神情。范世钦笑得合不拢嘴,重又坐下后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收到你遣人送回去的信和年礼开心得不得了,这不,一出节就把我赶京城来了,给你带了老多东西,等车队到了你慢慢看。”老人自然是疼他的,通信也没断过,但是见面太少,感情全靠祖孙身份和信件维持,自是比不得在身边长大的孩子。送来的礼物定然有他们准备的,可他更清楚,多半都是小舅给他的,只是算在范家一家子头上了。沈怀信装不知晓装了许多年,如今都不需要装了,自然而然就道:“外祖父外祖母向来最疼我,他们身体还好吗?”“好得很,中气十足。”甥舅俩浅说了几句就断了话头,有些话大可两个人的时候再说。范世钦很快把话题带到了沈散培身上:“如今总算如姐姐所愿了,那日收了信我便去拜祭了姐姐一番,她九泉之下定也为你开心。”“为人母者,恨不得事事为儿女周全。”想到那个福薄的女子,沈散培长叹一口气:“是我们沈家对不住她。”“都多年老黄历了,不提也罢,更何况如今一切都好,怀信更是被你教导得如此出色,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对我姐姐来说尤其如此。”范世钦摇摇手:“不说这些,我都打听清楚了,大考是二月初九开考,今日都二十四了,也就只余半月时间,怀信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小舅放心,我有把握。”“大言不惭。”也就是坐得远了点,不然范世钦都想敲他一下:“你倒说说,是有考探花的把握,还是考榜眼的把握?还是说你能考个状元回来?”“我若说定能中前三甲,那就不是大言不惭,是无知狂妄了。”虽然这么说,沈怀信却仍笑得自信,他打心底里就不怂这大考,甚至恨不得明天就考,他有许多想做的事,但都得等大考后方能做。范世钦点点头:“就要有这个自信但不自满的心态,天底下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又怎知不会冒出个比你更厉害的人。”这时沈夫人笑容满面的过来,和范家这小舅爷打多年交道了,本就观感不错,如今关系变了,待他也就更加亲厚。范世钦忙起身见礼。“我让人把逐云居旁边的破晓居好生收拾了一番,他小舅就住那里,和怀信说话也方便。”“多谢秦姐姐。”沈夫人一愣,范世钦入府时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先去拜见她了,可当时仍是称呼她为嫂嫂,多年来都是如此,他是随着他姐姐叫的,可现在他却叫自己姐姐……沈夫人看向夫君。沈散培心下开怀,笑得尤其疏朗:“淑娘多了个弟弟,我多了个小舅子,今日不得好生置办一桌,一起喝上一杯?”“自当如是,我这便去。”沈夫人一双笑眼,看着范世钦的眼神更亲近了:“弟弟在自己家里只管自在些,我去取坛好酒温上,一会和姐姐喝一杯。”“听姐姐的。”目送脚步轻快的人离开,范世钦对上外甥的视线笑了笑,这一声姐姐,他叫得并不勉强。和怀信比起来,其他事算得了什么。第374章 甥舅叙话吃了一顿宾主尽欢的饭,酒也是喝得刚刚好的微熏。知晓甥舅俩好些时日未见有诸多话说,这顿饭吃得并不久,差不多时候就散了。沈怀信把小舅带回了自己的院子,挥退其他人,只留下沈集伺候。一碗醒酒茶下肚,酒气已经不剩多少。范世钦看着越发英挺的外甥笑道:“之前总觉得你大伯娘待你隔着一层,哪哪都挑不出半点不好,就差着点亲近,今日瞧着已经完全不同了。”“当家夫人顾忌太多,她需得事事周全,处处掌着度,表现出来的就是小舅你看到的差着点亲近。”沈怀信接过茶来放到小舅面前:“其实娘一直待我很好,并且比爹更想早日让我过继到她膝下,只是爹骄傲,想得我一个心甘情愿,这才会拖延至今,不然以他之谋算,我哪是对手。”“这倒是,他要想算计你,事儿早成了。”范世钦懒洋洋的靠着扶手,微仰着头笑道:“那日收着信,我恨不得去沈散鹏面前大笑三声,他就不配有你这样的儿子。”“听着像是最后没有去。”“没办法,你小舅我心地善良。”范世钦犹豫了一下,问:“你知道你大伯,不是,你爹责令他休妻之事吗?”沈怀信嗯了一声:“回来后知道了,爹不单只是为了给我出气,而是沈家容不下这样心思狠毒的人。便是爹不这么做,那人不说将人休了,也绝不会再如以前一般,他怕死。”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沈怀信又问:“他最近如何?又有了填房夫人?”“这倒没有。”范世钦语气一顿,到底没瞒着:“前段时间他病了一场,之后便极少出门了。”“中毒的那个呢?还活着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