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远的人,沈怀信好一会没有动弹。他和雅南在做的这些事,好像无论哪一桩都没有滞涩感。他们在前面拼命跑,路途上看到百姓就拽上,慢慢的有人不用拽就主动跟着跑了,等他回头看时,后面已经是浩浩荡荡的人群。仔细一想,他们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一直跑在所有人前边。他至今不曾向谁求援,也没有人真真切切的站到他身边推着他往前走。可他始终都能感觉到身边隐隐约约的助力,可能来自皇上、太后,可能来自父亲、先生,可能来自孟知府,可能来自知州,可能来自他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一个人。得道多助,先人诚不欺我。一骑由远及近。白马上一袭绿衣的人鲜活得能掐出水来,看着她勒住马原地转了一圈,看着她四处打量,看着她朝自己飞奔过来。“到得挺快啊!”乔雅南近前来勒住马,脸上的笑都快要装不下了,美目流盼,神采飞扬。沈怀信上前牵住马:“带你到处看看。”乔雅南踢他一脚,利落的从马背上下来:“这么多人看着,沈大人的脸面不要了?回头没人的时候给你机会。”沈怀信心里一甜,更想在众人面前和她亲近,挨近了把刚才吴世说的那番话复述给她听。乔雅南点点头,争权夺利嘛,哪朝哪代都是这样,一方咄咄逼人,一方要守住己方利益,无论哪方想要做成什么事,对方都以不让对方做成为己任,为了反对而反对,一腔热血也都在这个过程中消耗没了。老狐狸是厉害,可他也不能去左右朝堂,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顺势而为,而这个势,是皇上的势。这是老狐狸的大智慧,但这也就决定了他许多事都不能做。啧,乔雅南越加觉得,当个小里长挺好。第668章 再回府城赴任至今,沈怀信在衙门坐班的时候远不如在外跑的时候多,尤其是和雅南一起把那些事铺开了后,百姓常能见到一身绿色官服的沈大人骑马飞奔。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觉得新鲜,后来见得多了不再盯着看了,不再远远的就跪了,渐渐的,还多了几分亲切。这样的县太爷,比在衙门里坐着享福的可好得太多了。如今辖地多了一千五百人,沈大人更是连着几天在那边处理种种问题。乔雅南则把后勤那些事接手了去,一顿多少肉多少菜多少饭,样样安排妥当。来帮手的妇人里,她还看着人品和性情挑了几个做领头,又从府卫中找了两个在这边镇场子,偷奸耍滑的,偷偷摸摸往自己口袋中藏的人都老实了。正好辣子大丰收,乔雅南让人每天送两车去了籽的过来做辣椒炒肉。肉切得碎碎的,每人都能尝个肉味,带着辣味的菜非常下饭,连割喉咙的粗粮饭都吃得下去了。连着吃了三天,确定了这不是第一天才有的菜后,一众士兵心里妥帖不少,在军营里都多久吃不着肉,在这里还能尝到肉味,没白来。这心下一高兴,大家干起活来都更舍得下力气了。吴世到处走了一圈,看到乔雅南,他走了过去。站在乔雅南对面的人看到了,忙戳了戳她手臂示意她回头。乔雅南还以为是怀信过来了,满脸是笑的回头,见是吴副将愣了下,忙敛了笑转过身行礼:“将军怎么过来了,是饭菜有什么问题吗?”“菜太好了点,这算不算是问题?”周围的人低头偷笑,谁说不是呢?只要是抽得开身的谁不想来修路,顿顿都能沾个油荤,可比家里吃得好多了。乔雅南也笑:“这是问题,好问题。”吴世指了指不远处,自己先行过去。乔雅南忙把刚才没说完的事说完,快步跟了过去。“吴将军,有什么事您说。”“天天都这么吃?吃得起?”乔雅南多少猜到了他的来意,是自己人才会关心这些,她也就把话说得清楚些:“我有个叔叔也曾行伍多年,带着一帮兄弟在我的作坊帮忙。他打猎是把好手,打算修路的时候我就把主意打他头上了。现在正是秋猎的好时候,这几日吃的都是他带人进山打来的猎物,并未花钱。”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吴世又问:“供得住?”“何叔提前一段时间就在做准备了,现在还囤着不少,虽然每天消耗可观,但何叔说今年应该能供得住。”“将军说你们明年也要借人手,春夏可都不是打猎的好时候,到时怎么办?”乔雅南摸了摸鼻子:“别说春夏两季了,何叔说被今年这般洗劫过,明年秋猎肯定都不如今年。所以我在让人养猪了,上半年还是得买,到下半年就没问题了。”这脑子可真灵活,边靠山吃山,边提前做二手准备,真正要花钱的阶段也就明年上半年。到得下半年可以打猎了,当猎物不足的时候猪长成了,正好接上。“不错。”吴世对于她这样的长远打算很满意,毕竟这个长远里有他们白马营在内,白马营好了,于将军于他们副将都大有好处,当然是希望他们准备越充足越好。乔雅南也觉得自己非常不错,没白受三年打磨,没白写那么多工作报告。想到工作报告,她赶紧把这边的事儿交待了回家,月底她要去府城,得在那之前把该写的都写好,等着太后派人来拿。纵马疾驰,没多会就到了家。乔雅南对于这个速度非常满意,已经有四十迈了,等她再练练,五十迈指日可待。下人来把马牵走,乔雅南正要走,就听得身后有人喊:“小里长。”乔雅南回头,忙转身往回走:“闻老,您在等我?”“刚到。”老爷子看着她脸上和身上的脏污,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从毛竹乡回来,这几日她都在那边。乔雅南把人请进屋:“您有什么事让人给我送个信,我去找您就是,哪有让您等的道理。”“我闲人一个,等等不会耽误什么。”闻老爷子示意下人把捧着的木盒送过去:“送你大哥的一份薄礼。”乔雅南有点犹豫:“我能看看吗?我怕您说的薄礼和我以为的薄礼不一样,太重了我哥会被吓到的。”“就一方砚台,不算多金贵,你只管安心收下。”乔雅南一听也就不纠结了:“等我大哥回来让他向您谢礼。”闻老并未拒绝,有来有往,两家的交情才能加深。喝了口茶,闻老问:“这么多人,就你手里那点钱吃得消?”“什么时候我来找您化缘了就是吃不消了。”乔雅南笑:“撑到明年年底应该没有问题。”比预料的要好,闻老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似是专为送礼和确定这一点而来。已经九月二十四,乔雅南埋头写了三天,又是厚厚一撂。分离在即,忙得团团转的两人终于放下所有事安安静静说了会话。次日二十七一早,乔雅南接上长辈们去往府城,一路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