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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疏白屡次打量晏斯时,试图从他那冷淡的表情里多分析出一些内容,但都是徒劳。他们是从幼儿园起的交情。这么多年,闻疏白没见晏斯时谈过恋爱。样本为零,自然没有经验可供参考。他印象里晏斯时对女生一直都挺冷淡的,倒不是说爱答不理,而是那种一视同仁的礼貌和疏离。唯一关系好一些的,也就方舒慕。而就上次晏斯时生日那天聚会的状况来看,方舒慕不但很难成为那个例外,还极有可能被彻底摒除在晏斯时的社交圈子之外。因为方舒慕姓方。而方家跟晏家三代交好。两人吃东西聊天,而晏斯时对夏漓那一边的情况,虽密切关注,却似乎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闻疏白好几次说:“我看她挺无聊的,你要不把她叫过来喝点东西?”晏斯时都无动于衷。闻疏白笑说:“我妈怎么好意思说我不会追人。来都来了,你就一点行动也没有?”晏斯时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拿餐巾擦了擦手,起身去洗手间。刚踏进门,听见里面有交谈声。很巧,是夏漓的那个直属领导,和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两人可能有点饮酒上头了,正在接水龙头的凉水洗脸。那眼镜男笑道:“老宋你还没把人追到手?”夏漓领导说:“这不得循序渐进。”“你俩都共事好几年了吧,能不能行?一起出差那么多回,孤男寡女的,怎么就没把握机会……”“别这么说。”夏漓那领导的声音有两分不悦,“谈恋爱这事得讲究两厢情愿……我这不正在努力追吗?”“瞧着不挺纯挺好拿捏的,这么难追?老宋你要不行,换我来吧,我保管一星期给人拿下……”夏漓那领导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大抵是碍于情面,没说什么。晏斯时走到了一旁空置的洗手盆前,拧开水龙头,凉水浇下来时,他冷声道:“烦请说话放尊重些。”一旁的两人齐齐转头。眼镜男:“……你在跟我说话?”晏斯时冷眼瞧着他。眼镜男莫名其妙:“你谁啊?我们认识吗?”宋峤安:“……他是夏漓的同学。”眼镜男瞬间有两分心虚,但嘴上却说:“怎么着?你也对人有意思?想分一杯羹啊?那去我后面排队。就开句玩笑,至于……”眼镜男话没说完,晏斯时倏然上前,猛地一把揪住他后颈衣领,按着他的后脑勺,径直往水盆里按去。流水声中,晏斯时声音淬冰一样的冷:“好笑吗?”眼镜从鼻梁滑落,“啪”一声掉进水盆里,眼镜男挣扎,却没想到压在脑后的手掌竟纹丝不动。那冰冷声音又问一遍,不急不缓地:“好笑吗?”眼镜男嚎道:“老宋!老宋!”宋峤安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拉晏斯时,“兄弟,兄弟!算了,算了……就喝醉说了两句胡话,不至于……”晏斯时视线移动到宋峤安脸上。那似寒刃锐利的目光,让宋峤安也不禁有些发憷。最终,晏斯时松了手,冷嘲道:“你就这么当她领导的。”宋峤安顿时讪然。眼镜男眯着眼,趁势从水盆里捞出了眼镜。宋峤安见他还有撸袖干架的意思,急忙拽着他手臂往外拉,“行了!走吧!”两人走到了门口,眼镜男仍有两分不忿,低声嘟囔了一句,“他先动的手,怕什么?大不了报警……”混杂着流水声,那道冰冷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过去:“你可以报警试试。”这话的语气更近似一句警告。外头没声了。晏斯时就着冷水,洗了好一会的手,眼底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的厌烦。他整了整衣服,洗了一把脸,这才出去。闻疏白正在给自己倒酒,瞥了眼对面落座的晏斯时,愣了下。他脸上沾着水,神色沉冷,眼里似有几分乖戾之气。“……怎么了?”晏斯时不说话,只端起玻璃杯咽了一口冰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那边团建,这边小酌,一切照旧。团建的这一边,酒酣饭饱,场子彻底热起来。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夏漓就会伺机溜走。她四下看了看,大领导和宋峤安都不在这一桌了,判定这是个好时机。便将手机锁定,装进包里。转身,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时,捞了个空。这才发现,外套落在地上了。夏漓捡起来一看,顿时有两分崩溃:是她前阵去出差时,在纽约新买的薄呢外套,昼夜温差大的春季,早晚穿刚刚合适。她衣服不多,但每一件都精打细算,挑的都是质感和版型上佳的。这外套料子轻柔,颜色也是漂亮的浅灰色,而此刻,它掉在了地上不说,还被不知道经过的谁,踩上了两个脏兮兮的脚印。她抱着那衣服,拍打了几下,没拍掉,心疼得要命。就在这时,宋峤安端着酒杯过来了,看出她要走,就说:“这就回去?”夏漓不说话,只低头徒劳地继续拍自己的大衣。这一刻,心底生出了强烈的辞职的冲动。“再待会儿呗?这个点车难打,我送你回去。”说着话,微醺的宋峤安就要伸手去捉她的手臂。夏漓正要躲开,宋峤安的手臂被人一挡。夏漓抬头,一愣。晏斯时伸手,抓着她抱在手里的大衣,往他的方向轻轻一拽。她似不由自己地被带了过去。晏斯时冷冷地瞥了宋峤安一眼。经过方才洗手间的事,宋峤安自知理亏,这会儿也就不再吭声。晏斯时低头看向夏漓,声音清淡却温和,“我送你回去?”夏漓点头。她心情糟糕透顶,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晏斯时抓着她的大衣,她跟在他身后。那种微妙的被牵引的感觉,让她心潮微微泛起。到了餐酒吧门口,晏斯时松了手,低头打量她,问道:“冷不冷?”夏漓摇头。晏斯时稍顿,伸手,将她抱在臂间的大衣拿了过去,“我帮你拿着。”“衣服弄脏了……”“没事。”晏斯时往衣服上瞥了一眼,那两个脚印很是分明。便说:“我知道一家很好的干洗店,等会顺道送去就行。”夏漓点点头。两人步行往停车场走去。夏漓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晏斯时沉默。就是在这时,夏漓从这沉默里反应过来。心里有面小鼓,轻敲了一下。她想,总不会是“偶遇”。晏斯时知道她在哪儿团建,“偶遇”这借口太拙劣,在他这儿应当是不屑一提。她突然间便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沉默发酵过后,更有种叫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微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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