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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爻把口袋里包好的茶叶蛋递给她:“喏,你喜欢吃的。”“我、我也没有很喜欢吧。”苏阙嘴硬,就是觉得在这种场合,说她喜欢丑黑丑黑的茶叶蛋,感觉怪怪的。商爻笑,仔细地帮她把蛋壳剥了,说:“嗯,不喜欢。也不知道是谁吃到只剩最后一个了。来,张嘴。”苏阙还想反驳,想了想,还是先张嘴吃蛋。商爻温和地看着她笑。苏阙一口把蛋全吃了,嘴里塞得满满的,两颊跟仓鼠似地鼓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愣了愣,也笑起来。月光铺在身上,好暖好暖。赵冬海没有过来,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俩。曾经他也幻想过和葛梅这样平静地生活,但葛梅不这样想。葛梅像一个披着美女皮的黑洞,总是让他捉摸不透。那时他年轻,越是捉摸不透,越是被葛梅吸引,直到最终万劫不复,才意识到危险。那个女人,直到现在想起来,仍会叫他恨得牙痒,他甚至不止一次幻想过,用子弹把葛梅打得肠穿肚烂的场景。但今天,骤然把那些往事说出来,他终于如释重负,脑海里葛梅的形象变得模糊起来。苏阙走过来,低头问他:“这一行你还要干多久?”“什么?”赵冬海猝不及防,被问了个语塞。苏阙轻轻道:“葛梅死了。”“……”赵冬海定定看着她,慢慢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苏阙道:“听说是肺痨,一个人死在了米国的唐人街。邻居发现的她,那时她的尸体都臭了。”赵冬海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那个孩子……”苏阙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据苏珊珊说,葛梅死前告诉了她身世,她当即拿着苏明远那块“东风牌”手表找上门去,一-夜之间戴上王冠,穿上公主裙,蜕变成一名真正的豪门千金。而苏明远也没找过葛梅。苏珊珊告诉他,葛梅已经死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苏珊珊应该埋葬了她的养母。而事实上,苏珊珊没有。苏珊珊把葛梅丢在了臭气熏天的出租屋里,让葛梅在没有暖气的冬夜里自行腐烂,直至半月后,气温升高,臭味引来邻居破门而入。苏阙不告诉赵冬海这些,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赵冬海只要知道葛梅死了就行了。数月后,她听说赵冬海自首了,但那已经跟她没有关系,她和赵冬海,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回到车上没多久,大石头就被清除,火车比预计时间提前五小时重启,穿山越岭,很快抵达沪市。天刚蒙蒙亮,晨风里夹杂着从江面吹来的厚重水汽。几人拿着行李,几乎是被出站的人群推挤出来。四十多小时的硬座令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卫小东的脚甚至肿成了大白馒头,连鞋也穿不下。他只得把崭新的球鞋脱下来,粗声粗气地问:“接下来咱们去哪?”车站门口有不少旅馆和招待所揽客的,大家都想休息一会,于是派商爻去问了几个。结果人家看他们男男女女好几人,直接眉梢一挑,傲慢地说:“我们不收女客人。”商爻:“……”卫小东琢磨好一会才琢磨出个名堂来,忍不住拍着肚皮感叹:“要不怎么说沪市比京城时髦呢,全国商业中心,这可真是什么都有!”周边旅馆是别想去了,大家商量着先去附近的面馆吃早餐,等天亮了,再买张地图,直奔静安路的营业点,卖股票。第44章早餐店刚开门, 还没有客人,老板戴着白袖套,正在冒着热气的大锅后忙碌着。见苏阙他们进门, 立刻热情地招呼:“随便坐,本店包子馒头馄饨都有,价目表就在墙上,老字号, 好吃不贵的呀。几位来点什么?”价目表上写着各类价格, 普遍在几毛至一块之间, 只有一种三鲜馅馄饨比较贵, 要两块。大家商量着点了包子馒子和咸菜, 又由于苏阙没吃过馄饨, 给她单独点了一碗。“来,您的三鲜馅儿馄饨!”热气腾腾的大碗端上桌,咸香四溢。只见那汤是泛着金黄的鸡汤, 底下沉着包得精致小巧的馄饨,馄饨皮薄, 一眼便能看见里的食材, 粉粉的是猪肉,白白的是鱼末, 粉中带点金黄的是虾仁, 其间混着切得碎碎的葱末, 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苏阙用筷子把馄饨夹开,海鲜的咸味和鸡汁的鲜美揉和在一块, 勾得卫小东当场咽了口唾沫。他不大好意思地说:“小苏阙, 跟你打个商量, 你要是吃不完,能不能留两个给我?”“不能。”苏阙把碗往自己面前揽,说,“我吃得完。”“嗷。”卫小东嘴里咬着包子,眼睛巴巴地盯着苏阙的碗。商爻笑他:“瞧你那点出息,想吃自己也点一碗呗。”“那多贵,我才多少身家。”“就贵一块钱,等咱把股票卖了,你还愁没钱?”卫小东认真想了想,觉得商爻说的对,于是大方地给自己加了一碗馄饨。江雨凌见状,也要了一碗。正有说有笑地吃着,门外忽然进来一个衣着褴褛的女人,顶着一头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脸很脏,眼睛却很亮,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碗里的馄饨。苏阙顿时吃不下去了,抬头问这人:“你有事?”女人大声咽了口唾沫,然后一把抱起碗,拔腿就跑。“哎,怎么还有抢吃的呢!”卫小东离门最近,跳起来挥着筷子就追,结果由于身材管理欠缺,没追上。半晌后他灰溜溜地回来,一个劲地埋怨:“这可是开了眼界了,我瞅着沪市经济水平也不差呀,怎么还有大白天抢东西的。”“她呀,这一片的老油条了,找不到工作,只能这么过日子的呀。”老板重新给苏阙煮了碗馄饨,往她面前一搁,用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商爻问:“你跟她挺熟?”“说熟也不熟,反正就是认识。”老板闲下来了,索性拖了把椅子坐在他们旁边,侃侃而谈,“也是个命苦的。早年间带丈夫来沪市治病,没钱交住院费。她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工作,就去跟人那个……”“哪个?”卫小东没懂,张口就问。老板支吾说:“就是那个,火车站都有的呀,好多招待所不是不要女的嘛,她就是那个女的。”苏阙懂了,点头:“就是妓,无法出卖劳动力,就出卖身体。”“哎,我就是说这个的呀!”老板如释重负。由于她说得实在太坦荡,卫小东反而吓到了,猛地跳起来道:“你、你,你一个女孩子,这种事怎么张口就来呢?”“怎么了?”苏阙茫然,“我说错了?”“也不是错吧。”卫小东怪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小声道,“就是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张口闭口鸡不鸡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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