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夏糖却笑了,弯弯的月牙眼里盛着澄净的笑意,像是得到了糖便开始笑的小孩,也不管这糖到底好不好吃,只乖乖点头,“那姐姐好好考虑。”“我不急的。”夏糖并不急着让裴慕西答应。因为裴慕西从不给出确定的答案,每次夏糖问她些什么,她也总是随意地像是敷衍一般,说着“再说吧”、“考虑考虑”、“明天再看看”……这样的话。就像是她们最后见的那面。夏日闷热的夜晚,风热得月亮都涨大了许多,悬挂在疏淡的星子边。她们坐在露营车顶上,迎着硕大的月光和院子里昏黄的光束。喝了酒的裴慕西呼吸绵软,搂着她的脖颈,低眼看她,眼睑下那颗黏着的细小的痣离得近些,在清淡酒精味和月光作用下。便多了分蛊惑人心的,无法抵抗的欲。她记得当时自己心跳得有多快,像是要直接炸出来似的。在她要求明天一定再见一面之后。裴慕西轻抬眼睑,流动的发被吹动,像是被月光晕散的烟雾环绕,笑得多情又慵懒,“好啊,我考虑考虑。”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是拒绝的意思。可在裴慕西这里,这并不是拒绝。她只是从不给出确切的答案。她太注重承诺,于是不轻易许下承诺,哪怕这个承诺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不被实现。但是。裴慕西的独特之处。就是她仍然会在这个“可能性”的基础上。抵达夏糖最需要的那个可能性。-过了一会,晚风柔了下来,绵绵地吹在脸上,像是无数个轻柔的吻。时间将近九点。夏糖偶遇在操场上散步的同学,裴慕西听见她喊“谢遥”,便退后一步,留给年轻人交流的时间。谢遥看到夏糖,眼睛一亮,“夏糖?”“开会时间到了,正好,我们一起去!”夏糖被谢遥这么火急火燎地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还要开会的事情,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摇摇晃晃地看向裴慕西,“姐姐,那我?”裴慕西点头,表示理解,“你去就是,我自己回去。”“啊?”夏糖拎着礼品袋,有些犹豫,“我还是先送你去校门口吧。”“没事。”裴慕西拒绝,“我又不是找不着路。”“你别忘了,这也是我的母校。”她这么说着,夏糖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再说些什么,可旁边的谢遥插了嘴,“哎呀,既然姐姐都说没事,我们就先走嘛。”谢遥说着朝裴慕西眨了眨眼,嘴边漾起一个小梨涡,笑容清甜,“你说是不是,姐姐?”语气亲切又自然,空气却安静了几分。惹得风似乎都凌厉了几个度。刚刚还像恋人缱绻的吻,这会又像是油锅里起跳的水珠,滋啦滋啦地冒着火星。裴慕西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朝谢遥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夏糖,放轻了嗓音,像是在哄她,“你先去,我再走会。”“你不是说我肯定在家待久了不出来吗,那我就多散一会步。”夏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了一眼谢遥,然后目光晃到裴慕西这边,“知道了。”“姐姐。”一句话,五个字,分开说。语气轻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有哪个字被加重。谢遥是个心大的,没觉察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夏糖的肩,“走吧走吧,我们快来不及了。”末尾,还朝裴慕西招了招手,“拜拜姐姐~~”只不过刚招了一下,手就被扯了下去。谢遥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夏糖蹙着眉,紧紧攥住谢遥的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过了几秒还是放弃式地舒展开来,提着的劲也软了几分,“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告诉我。”然后就别别扭扭地把谢遥扯着走了。夜幕低垂,草坪上有军训学子围成一个圈,吵闹喧嚣,伫立在跑道周围的路灯光黄灿灿的。走远几步的少女侧脸是亲和柔软的笑脸,脚步却不似刚刚,而是特意和旁边人保持着距离。像是藏在十万八千里之后的隐秘计较。并不会真的和旁人计较,不会生谢遥的气。却会和她裴慕西计较,使着小性子。裴慕西没有忽略夏糖最后一句话里,故意把“姐姐”这个称呼换成了“你”。这像是直白地说,我在生气,我在计较。并不阴阳怪气,也并不无理取闹。只是像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孩,向她撒着可以撒的小脾气,然后过一会又扬着下巴来找她,说着一些矛盾又可爱的话。比起一贯的懂事和乖巧。裴慕西更喜欢夏糖这种状态,更真实,也更纯粹。她停在路边看了一会,想着转几圈就回去睡觉,旁边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看什么呢你?”周湛?裴慕西顺着声源望过去,才发现周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旁边,一脸八卦。“你怎么在这?”她问。周湛皱了皱鼻子,“我来陪一个妹妹散步,不过你别管我。”“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她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裴慕西没理她,往前走了几步,远处那个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在被树叶遮挡的台阶上若隐若现。别人定看不出这个背影的特别之处。但在裴慕西眼里就特别明显。周湛好奇心作祟,也跟着她往那边看了看,嘟囔着,“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裴慕西收回视线,心思在周遭的欢乐声中晃了一圈,似是被感染,或是被吸引,唇边漾起笑意,慢悠悠地飘出一句话,不知道是在回答周湛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你没看见吗?”“有人连背影,都那么明显地写着可爱两个字。”作者有话说:你们没看见吗?QvQ有人连眼神,都那么明显地写着“我只看得到她”这几个字。———————第13章 第 13 秒风其实很轻。可周湛还是被风呛得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厉害,眼泪都差点没被呛出来。不对。应该不是风太大。是裴慕西这句话太令人震惊。等咳完了,裴慕西安抚着她的手从她背上收走。她理了理自己因激烈咳嗽而凌乱的发,顺便梳理自己被裴慕西这句惊天动地的话而弄乱的思绪。缓了几秒,她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出来,“你坠入爱河了???”很抱歉她用这么重的语气,很抱歉她刚刚下意识地和裴慕西这个外地人用着白话。如果换作文字的话,她这句话里至少该有三个问号。而在她脱口而出的一瞬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