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什么?”裴慕西下意识问。夏糖语速有些缓慢,“不是和室友吵架,也不是和我妈吵架,虽然很担心姐姐,但是我过来的原因,也不是这个。”裴慕西凝视着她过于缓慢的反应,扬起唇角笑,“你喝醉了,夏糖。”“喝醉了所以才过来找我,可能你明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就像我那天一样。”所以她应该像夏糖在那天对待她一样,对醉酒的夏糖保持应有的耐心,不管夏糖想做什么,她都得满足她。“我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来找你。”夏糖说着,吐字开始变得有些含糊,但也仍然没有看她。裴慕西看着她,怕她等下一头栽下去,便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听到夏糖的话,她也只是轻松地回答,“不是说好了,只要想见我就能见,不需要找借口吗?”夏糖顺着她的动作往她这边移了移,然后慢吞吞地扭头,看过来,然后又歪了歪头,乖乖说,“那可能是我忘了。”“嗯,可能是。”裴慕西嘴角带笑,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刺激性的气泡涌入喉中,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有些莫名的舒畅。“可能你明天就什么都忘了。”她多喝了几口酒,便随意地说了一句。可听的人似乎并不随意。“不会的,我不会忘的。”夏糖十分肯定地说。裴慕西挑了挑眉,点点头,表示自己很相信夏糖的话,她从不和醉酒的人讲道理。“姐姐,其实我今天来是有想问你的事的。”夏糖又说。裴慕西望着她,“什么事?”夏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指了指她手中拿着的易拉罐,乖乖软软地请求,“我可以再喝一口酒再说吗?”裴慕西有几分迟疑,她不确定再给夏糖喝酒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可似乎要是她不给夏糖,夏糖便就会一直用这样柔软的眼神望她。她对夏糖没有任何办法。即便是醉酒的夏糖。思考了几秒,她将酒递了过去,“少喝点。”夏糖腾了一只手过来,接过易拉罐。冰凉的指尖在易拉罐的水汽上相触,彼此都微秒地颤了一下,才倏地松开。裴慕西抿了一下唇。抬头发现夏糖已经仰头在喝酒,喝完一大口后鼓起腮帮子,然后一点点把酒吞下去,像只小仓鼠。还是只不讲信用的小仓鼠。明明说好只喝一口,还连着喝了好几口。咕噜咕噜地把酒都喝完了,塞回来一个空空的易拉罐。裴慕西握着自己手里空空的易拉罐,有些无奈,“不是说好只喝一口吗?”夏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又紧紧抱住自己腿上的花盆,弯眼笑了一下,眸底醉意氤氲,跳跃地回到自己刚刚提到的话题上,“我刚刚说想问姐姐一件事。”“嗯,什么事。”裴慕西将空了的易拉罐放在旁边。“其实有两件事。”夏糖突如其来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裴慕西挑了挑眉心,看她,“你先说第一件,不急。”她很有耐心,在对待夏糖和她的交流上一向如此。“我要出国了,姐姐。”夏糖望了过来。似是往平静的潭面砸了一个石头进去,连拂过空气的月光都泛起了涟漪。裴慕西动作顿了几秒,仰头喝了一口酒,嗓音却仍然还是有些干,“什么时候?”夏糖老实回答,“明年下半年,要出国念书,学校的交换生名额,要去两年。”“两年……”裴慕西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很轻,“挺好的,很快就回来了,别担心。”她这么说着,便也伸手去笑着揉了揉夏糖的头,“没关系,我不走。”她突然想到为什么夏糖要抱着花来给她说这件事,还是在这个时间点,也许是担心回来之后看不到她。就像以前那次一样。夏糖“嗯”了一声,垂下眼睫,有些难过地说,“我不担心姐姐会走,只是觉得自己要出国了,但还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在出国之前去做。”裴慕西了然,“这是你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夏糖抬起眼,眸光颤了一下,“第二件事是一个情感问题。”缩在兜里的指尖突兀地一颤,裴慕西问,“什么情感问题。”夏糖没有再看她,只盯着自己手里的花,直愣愣地盯着好一会,才语速缓慢地说,“我想给我喜欢的那个人表白。”这句话很干脆利落。干脆利落到让裴慕西在听到的那一秒,就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但夏糖见她没反应,便又软着声音重复了一遍。于是。裴慕西接下来的反应是几乎滞住的呼吸,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夏糖,意识到夏糖并没有胡言乱语之后,艰难地控制住自己蜷缩着的手指,说,“然后呢?”她似乎只能说得出这三个字。这件事来得太急,太汹涌,她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应该产生怎样的反应。一瞬间,有很多的想法涌来。繁杂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地弥漫。可偏偏,她无法控制,所以她只能尽量屏住自己颤抖着的呼吸,说出这三个字,然后等待夏糖给予她的审判。“然后……”夏糖终于出了声,大概是醉酒的原因,她的视线直得莫名有些过分,一眼都没看裴慕西,“我觉得表白了的话,肯定会被拒绝,但是如果要是一直不表白的话,又肯定会被她一直当成妹妹,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心意明确地传达给她,然后我又想着我过阵子要出国了,这两年都没办法长时间留在国内,这时候和她表白是不是不太合适……”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停顿了几秒,才抛出了一个问题,“那我到底要不要和她表白呢?”裴慕西愣住,她没有错过夏糖这段话里某个有指向性的词语,暴露在外的手无法控制地用力,捏扁了那个空空的易拉罐。月光似乎沉到了底,将她们两个彻底笼罩在一起。夏糖柔软的脸被映得发光,像喝了酒的月亮,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手里的植物,似乎正在等待着裴慕西给她指明方向。但是。这是一个裴慕西很难回答的问题,至少以她目前的情感经历,以及以她目前的情感状态,她很难给想要去表白的夏糖指引方向。因为她贪心地、自私地希望:夏糖不要表白。但是她听到自己用着有些干涩的嗓音说,“实在喜欢的话,也没什么办法控制。”“出国什么的,不太重要,毕竟也才两年而已。”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可这才是她会说出的话,她没办法说:夏糖,不要表白了。因为她肯定不喜欢你,你如果被拒绝的话,应该会很伤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