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侄女来换南诏归顺,这笔买卖于陛下来说自然稳赚不赔。与其让县主恨她的亲舅舅,倒不如让她恨你,将来也不至于和亲之后闹出什么有损两国情谊之事。”苏荷愫又道。这样浅显的道理,德阳县主如何不明白,不过是身陷局中,不想去明白罢了。她的确是可怜。只是这一巴掌之后,该还的也都还了,往后的事便与他们无甚关系了。“我知晓你想送她去和亲,这样她便不会有机会再说出来你的身份。我想她最伤心的也是这一点,因为以她对你的心意来说,她绝无可能将序小王爷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第二个人。”苏荷愫叹道。她先前屡屡忍受德阳县主的刁难,非但是因着她权势地位高的缘故,还有她与朱珠公主截然不同的赤子之心。她虽跋扈,却从不做那些阴私之事。“她于我来说,是一个知晓我身份的旧人。如今她势必要嫁去南诏,我也只能使些法子让她必须替我保守秘密,这事兴许是我对不住她,可我也只能对不住她了。”沈清端坦然地说道。他身上背着的冤魂太沉太重,几乎压得他踹不过气来。正如苏山那日所说的一般,情爱一事太过虚无缥缈,他必须让德阳为他守口如瓶。“罢了,往后与我们也再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愿她去南诏和亲后能与那王子琴瑟和鸣。战事不起,两边的百姓也能安居乐业。”苏荷愫如此说道。沈清端心间淌过些暖流。往日里他只觉得苏荷愫不太爱听朝政之事,却从未想过她虽囿于一方内宅之中,却有如此开阔的心胸与眼光。可见圣贤书上的那一句“谁说女子不如男”是半点也没有说错。沈清端凝神朝着苏荷愫望去,缱绻的目光里尽是未尽的情意。他的妻非但懂他。只怕哪一日去官场上做个清流文臣,也比如今朝政上那些尸位素餐的迂腐士大夫要好上许多。作者有话说:大年初一还在医院的苦谁懂。明天可以日6了第35章 谢宴经了上一回德阳县主的事后, 沈清端如今待苏荷愫是越发黏腻,整日连书房也不去,只时时刻刻地伴在她左右, 不是搂着便是抱着。连一旁伺候的碧窕等人都看不过眼去, 只在私底下偷偷议论了一通。她们道, 第一眼见姑爷时还以为是个刻板端正之人,谁成想情热时竟这般令人肉麻。只是如今苏荷愫的肚子月份越发沉了,吃食上便挑剔的厉害, 往日里爱吃的羊肉嫌膻,鱼肉嫌腥,猪肉嫌味重, 倒是炖的酥软的鹿肉吃了几块。可仅仅也只是尝个几块罢了,吃进去的大多东西都要原封不动的吐出来。康嬷嬷与任嬷嬷惯会伺候这等初初有孕的小娘子, 见那厨娘抓耳挠腮地不知该做些什么吃食, 便将前几日酿好的酸梅酱倒在了今日的白切肉之上。那肉挑的也是精瘦相当的黑猪肉,拿葱姜香料熬煮过去腥,立在厨房外的人都能闻到扑鼻的香味。厨娘的刀工极佳, 切了满满一盘, 配着苏荷愫平日里最爱的牛乳羹,再有几个清口的小菜, 摆了食盒后送到新房。苏荷愫却连正眼也不瞧, 一闻到那刺鼻的肉香,便由绿韵搀扶着走到木桶旁吐了起来。她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晨起至今只喝了杯花果茶,是以吐出来的不过是些酸水罢了。只她连着吐了好几日, 如今面色苍白的吓人, 身形瞧着也消瘦了几分。沈清端担心的不得了, 他从前并不知晓女子有孕要受这般苦楚,心里盼着儿女成双的念头也淡了下去。生这一个就够了,不必让她再受一回苦楚。苏荷愫吐完,便颤颤巍巍地往绿韵身上倒去,沈清端忙走过去将她搂在了怀里,恰逢康嬷嬷端着酸梅酱走进了上房。他便着急忙慌地问道:“嬷嬷可有什么好法子?”康嬷嬷将拿食盒打开,在那热气腾腾的白切肉上浇了酸梅酱,方才笑吟吟地回道:“妇人都有这一遭,姑爷不必担心。”沈清端却是放心不下,派小五去将陆让寻了过来,由他诊过脉,言明其中利害后才放下了心。因着苏荷愫孕吐这般严重,举家搬去那五进宅子的计划也推迟了些时日。只是如今的沈宅再不能拿来生产,否则到时连稳婆们也没地方住。陈氏先是听说了幼女孕吐严重一事,催着苏景言将那些酸溜溜的青梅与酸蜜饯带来了沈宅,仔细地嘱咐了苏荷愫一遍后才许他回府。趁着他未离去前,康嬷嬷则悄悄拦住了他,将如今搬不了家的窘境说了,苏景言应道:“待愫儿胎坐稳了,我便让小厮来帮你们搬家。”出了五月。苏荷愫的孕吐才好了大半,如今格外嗜酸,连平素最爱喝的牛乳羹里都要舀上一勺酸梅酱。如今她身子好些了,苏景言便派了好些健壮的小厮过沈府来替他们搬家,劳累了两日,总算是举家搬进了新宅里。方才搬进去,苏山便派人送来了新描金的“沈府”二字门匾,一应家具器物则早已妥当安排好。正门所对的是待人接客的花厅,里头摆着一架插屏,插屏前后都摆着一色紫檀木太师椅,以备男女不得同席一说。花厅左侧的回廊绕过两处角门便是曾氏所居的明堂,明堂里布局清雅宽敞,一过二门便能觑见庭院内青翠茂密的竹林,以及几座奇峻闘峭的假山丛。廊庑拐角处还挂着些喜庆的红色的灯笼,恰应了沈府如今的乔迁之喜。康嬷嬷去人牙子那儿买了好些丫鬟婆子,如今曾氏身边除了白荷外,还有十二个丫鬟伺候着,一应份例皆走公中。花厅右侧走上一段路则到了苏荷愫与沈清端所居的枫鸣院,这院门乃是沈清端亲笔所题,苏荷愫只笑了声:“与我闺阁里的院子十分相像。”枫鸣院亮堂的内室里摆着月白色缠枝花帘帐,内室外接客的厢房里挂着水晶帘子,隔间里供着青蜡貔貅辟邪兽。再往里一寸,山石架子上摆着天青釉双耳瓶,架子后则是一座粉彩花卉画屏风,内寝里是一架镶云石玉浮雕架子床。一应陈设皆为上乘。苏荷愫笑盈盈地瞧了一遍,回身攀住了沈清端的臂膀,笑道:“辛苦夫君了。”“你喜欢就好。”沈清端知晓前头赁下的沈宅太过狭小,让苏荷愫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既能换个大些的宅子,陈设器物再不能清减朴素。更何况母亲给他留下的银票只怕是三辈子都用不完,从前讲究韬光养晦,如今却是不必了。宅子安顿下来后,陈氏先领着苏月雪来沈府拜访,曾氏如今身子好转了不少,也从苏荷愫那儿学了好些官话,便坐在花厅里与陈氏攀谈了起来。苏月雪则陪着苏荷愫完了会儿双陆,用过午膳后,陈氏抿了口茶,问沈清端:“姑爷这谢宴预备在何处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