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样, 估计家里老人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而这些就是沈季屿手拿把掐的把柄。早晨七点, 乔程把车开到了市公安局门口。还没正式上班, 但这里已经很‘热闹’。隔着车窗望进去, 都能看到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围着吵来吵去。这样的环境沈季屿是连下车都有些不屑的, 他指使乔程去买两份早餐。不消片刻,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都送了进来。沈季屿把其中一份推到谢清瑰面前:“吃点吧。”后者没应声,只是沉默地摇头。谢清瑰本身就有些晕车, 受过惊吓又折腾了整整一宿,现在巴掌大的脸苍白得像纸, 整个人都有种娇怯怯的无力。她唯有一双眼睛是脸上的浓墨重彩, 黑漆漆的, 始终盯着窗外。“七点多了。”谢清瑰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还不去公安局?”‘我们’这个关键字让沈季屿猛的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没听到谢清瑰说过‘我们’这个词了?这个词汇,说明他们是站在同一边展现的,是利益共同体。而共同这个字眼,就让人很窝心。沈季屿眨了眨眼,回过神后就笑了笑:“不急。”“先吃点早餐吧。”谢清瑰真的一点也不饿,但她有低血糖,为了自己一会儿在警察局里有点精神不晕过去,还是强撑着喝了几口豆浆吃了一个包子。沈季屿和谢清瑰赶在警局正式上班之前报了案。但没想到做完笔录没多久,就惊动了市局里的范局长,不消片刻,他就亲自过来了。简短地了解了一下情况,有着三十年老刑警经验的范局长心里就基本有数了。“不是什么大事。”他看着沈季屿,含糊道:“遇到这种纠纷,警局大多数也会出面调解,大家的第一目标当然都是希望和解。”谢清瑰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但也多少能看出来眼前的情况。这个范局长是站在沈季屿这边的人,怪不得他之前那么有信心。明白了这点过后,谢清瑰顿时觉得她之前的担心特别像笑话,不由得有点嘲笑自己的天真。沈季屿说自己没有免死金牌就真的没有了?在某种程度上,有足够的钱就是有免死金牌。他大可以用钱砸晕窦安,让他同意和解这回事——她担心个什么鬼呢。只是这么一来,便又是算欠了沈季屿一个人情。想到了这个层面,谢清瑰真是无比心烦意乱,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悲。她拼了命地想要断干净和沈季屿的一切关系,但重新有瓜葛却是这么轻而易举。悲哀的是,她还是欠人情的那个。从范局长的办公室走到大厅,刚刚踏进去,就听到菜市场一样的闹嚷声,其中还包含着女人声音尖锐的痛骂——“是那个姓沈的打的我儿子!你们抓到了没有?到底抓到了没有?!”“看不到人我们就不走!我们死也不走!别跟我说你们警察局还在调查之类的,我不听那些废话!”“和解?你儿子腿被打折了你也和解?做梦吧!”十米开外那个穿着枣红色大衣,每句话都恨不得用削骨挫皮一样力道说出来的女人,大概就是窦安的母亲。眉宇之间总能看出来有些隐隐相似。谢清瑰被这样嘈杂的环境吵得头皮发麻,还来不及彻底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吵什么吵?”沈季屿长腿一迈,几步就跨到了漩涡中间,他盯着那脸红脖子粗的女人,冷冷笑道:“打你儿子的就是我。”所谓一鸣惊人也不过如此了。窦家这帮亲戚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有的甚至悄悄藏着棍棒来壮声势,但这样的情况下,沈季屿居然敢赤手空拳地走过去说大实话。讲真,谢清瑰都是第一次有点担心他会挨揍。但或许有些人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身上的气质是真的能唬住人的。眼下沈季屿一身高定西装,模样矜贵俊美,腕上的手表识货的都能看出来非同一般,弄得窦家人当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半晌,还是窦安的母亲率先开了口。“你等着坐牢吧。”她面色苍白,咬着牙冷冷地威胁:“我们绝对不会和解的!”想来已经是有警察就着‘和解’的事情和窦家人交涉过了。沈季屿无所谓地笑笑,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好啊,我可以接受法律的制裁,你儿子也是。”他懒洋洋地讥讽:“他就等着失业吧。”“你、你什么意思?”窦母心中‘咯噔’一下,随后声音就不自觉变得高亢激烈:“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就字面上的意思。”沈季屿抬起唇角:“你都不问问你那好儿子做了什么才会挨打?□□未遂!”“他犯的罪是构不成坐牢,但也甭想脱身,在体制内工作吧?随便留个案底,工作是别想要了。”“你闭嘴,你给我闭嘴!胡说!胡说八道!”窦家人整个都疯了,眼见着家族里的‘出息人’就要这般陨落,一个个都围着沈季屿厮闹起来:“胡说!我儿子强/奸谁了?他强/奸谁了?你拿出证据!”“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儿子,肯定是有狐狸精刻意勾引我儿子!”……不远处的谢清瑰差点就听吐了。她再也待不下去,深吸一口气离开警察局。沈季屿身娇肉贵,第一时间就躲在警察身后让他们维护秩序了。眼看着谢清瑰神色落寞地走出去,他的眼睛也沉了沉。沈季屿实在是太招仇恨,刚刚那几句话,差点没让窦家人把警局掀翻了。几分钟后,他被警局里的工作人员掩护着到了休息室。他并没有急着去找谢清瑰,毕竟也猜到了这个时候她肯定不愿意见自己。有些时间过犹不及,还是得给对方时间空间才行。沈季屿坐在休息室里冷冰冰的长椅上,修长的手指点了根烟。枭枭白雾在指尖绽放,他任由这烟火气窜到鼻尖,眉眼,却始终没有吸上一口。男人立体高挺的鼻梁上眉骨眼窝藏在折窗的一半阴影里,显得更为深邃。半晌,沈季屿拿出手机,拨通专用律师的电话。“老许,是我。”“嗯,有点事儿…一会儿我把资料和视频发你。”“你帮我跑一趟窦家,有些事需要处理。”其实沈季屿本来不是很着急处理这件事。窦安的这桩案子拖得越久,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和谢清瑰相处。就算最后立案,窦家咬死了不肯和解也没什么。他被判刑个一年半载,也是假释,不可能真的蹲局子。但沈季屿现在舍不得了。事情一天不办完,谢清瑰就会始终牵扯在其中,不管是跑公安局还是和窦家牵扯,估计她都是很煎熬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