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两天临近寒假开始,这儿变得特别热闹,店面营业,到处都挤着人。有些店铺忙到——甚至顾客吃完后的桌面都来不及收拾。许浣予迎着冷风,她下巴缩在衣领下面,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吗?怎么突然想起来到这边来?”许浣予和乔雅自小认识,在一起玩了多年,她们的品味喜好彼此都相互了解。乔雅从小就喜欢那些精致美好的东西,穿云小巷就是个廉价热闹的小巷子,甚至经常会有一些职高的坏学生在这儿出没,乔雅能喜欢这些地方才出鬼呢。听见许浣予的嘟囔声,乔雅脸色白了一瞬,她僵在原地,围巾藏住了她笑得僵硬的唇角,许浣予听见她说:“我听班里的同学说这边最近开了家很好吃的火锅店,而且还很便宜,就想着过来……尝尝看。”“火锅吗?”许浣予被冷风吹得脸都冻红了,她揉了揉手心吹气,“好吧,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吧。”“嗯?”“真的太冷了,好累,我想回去洗澡睡觉了。”事实就是,昨天许泽白放学后跑去网吧打了两小时游戏,最近这段时间是学生们期末考试的日子,许泽白却对待考试的态度一点儿也不认真。大伯母恨铁不成钢,拿着笤帚就说要揍他,结果奶奶护着,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一直吵到半夜。许浣予的作息一向很健康规律,被家里人这么一闹,早上起床那会儿就觉得很累了。本来想考完试直接回去睡觉的,结果乔雅说想出来庆祝寒假到来。行吧,那就再待一会儿。许浣予对穿云小巷这块儿地段不熟,只好规矩地跟在乔雅身后,走过一片灯火通明的闹区之后,前面的光线在深夜里显得很昏暗,许浣予打了个哈欠疑惑开口:“雅雅,我们要去的店还有多远啊?”乔雅顿住,在昏暗的路灯光线下,她的目光有些躲闪,“额……那个……快了。”许浣予看她状态不好,还以为她被冷得结巴起来。松口背后书包,她从里面找出保温杯递给乔雅,“我有热水,要不你先喝点儿暖暖胃。”这是许浣予给出去不知道多少份的善意。因为觉得爸爸妈妈走了,乔雅是她最好的朋友。许浣予这人就是比较单一,也很死心眼。谁对她好,她便想着加倍地还回去。这么多年她只会为气死雅出头,也只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乔雅伸手接过许浣予的水杯,她的手指触碰上许浣予被冻得冰碴儿一样的指尖,那股冷意像是会动,从她的指尖冲上脑子。心里的罪恶愧疚感持续了会儿,她拧开杯盖小口地喝着热水,再抬起头时,她已经不结巴了。乔雅露出一抹和平常一样的笑,看着很甜。她说:“我们走吧。”再之后,乔雅把许浣予带去了一个常年无人居住的老旧破宅子里。老旧宅子里的家具很古老,毫无装修可言,比起前面闹区,这宅子里的灯光显得非常昏暗。许浣予没有等到乔雅口中物美价廉的火锅店,等待她的,是以岑菲为首的小团体姐妹。初高中生的年纪,最喜欢拉帮结派,尤其是差生有钱党,最喜欢的便是在学校里收小弟。男生这样,女生也不例外。岑菲家里有钱,有的是人追随着大小姐,尽管大小姐也不会拿钱给她们花,可她身后依旧会有很多小喽啰。这天的岑菲穿着The North Face羽绒服,抱着热奶茶坐在屋子里,趾高气扬地指了指许浣予,便有无数的人冲着许浣予动手。尽管冬天衣服穿得很多,但拳打脚踢的痛感却是怎么也忽略不掉的。许是觉得许浣予竟然敢还手,那些作恶的人下手也越发的重,像是报复,也像是在和指挥她们的人面前邀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像是电子音一样“叮——”的声音消失,许浣予一点儿力气也没了。模模糊糊之间,她好像看到乔雅站在岑菲身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棉服的布料也被撕破了多处。可能是她现在的样子太丑,大家都在笑她,乔雅的唇角微微上扬,好像也在笑。岑菲笑声最大,她走过来掐着许浣予的下巴,嘴里全是凉薄之后的快意:“今天看着也没多横嘛,平时装什么清高啊?”许浣予的耳朵和脸颊火辣辣的,脸上的擦伤狼狈,甚至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哪里的伤口最重。被岑菲长长的指甲钳住下巴,她动不了,心里无端升起一种无力感。这个世界是不是不会好了。是不是……等会儿还有新一轮的群.殴,她舌头舔了舔受伤的唇角,眼底是雨水扑不灭的倔强:“你这样做是违反校规,你会受到处罚的。”感受到许浣予气丝游离的呼吸,岑菲被她这样弄笑了,她手拍了拍许浣予的脸,好笑道:“你在说什么啊?都放假了,而且在这种地方,谁会知道啊?”说完,她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往后招了招手,睁着一双无害的眼睛,“你不是说看她不爽很久了吗?来来来,这么好的机会,你来打她啊。”岑菲放了手,可后面按住许浣予肩和肩膀的人还在,她以一种耻辱的姿势跪在地上,一点也动不了。岑菲挪站在一边,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机,一束火苗雀跃而出,香烟的尽头被燃烧起来,她吸了口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盯着乔雅看。“怎么?难道不是你把许浣予带过来的?现在后悔了啊?”接着,许浣予听见了让人无比心寒的话,乔雅一脸陌生地看向她,说:“什么朋友啊,我真的很讨厌许浣予,我最讨厌她自以为是的样子了。”“唔。”岑菲点点头,“那正好啊,你往她脸上打呗。”“好像听说学校里很多男生都喜欢她吧,明明是天天凑一起的姐妹,却不停地收到他们找你的求助情书。”岑菲呵笑了声,又像是在刺激人似的说:“是挺没劲。”岑菲的声音很大,她说话的时候甚至没人敢打扰她,那些字也不外乎地全部滚入许浣予的耳朵里。乔雅站在许浣予的对面,身上脸上干干净净,许浣予跪在地上,只能抬头仰视着她。即使知道是乔雅故意把自己带过来,许浣予也没有怪她。可是此时此刻,听着她冷语相待,看着她用冷冰冰的态度对待自己,许浣予的心像被冻在了冰窖里。许浣予的瞳孔漆黑,在头顶昏黄的光下,合着眼底的潮湿看起来很亮。她咬着唇,看着倔强,但像是个玻璃娃娃,被人随手一戳便会碎落一地。乔雅不管不顾地抬手扇了下去,她说:“许浣予我真的很烦你。”她用的力气很大,甚至比先前打许浣予的人用的力气还要大,因为只有这样岑菲才会满意。玻璃会碎,陶瓷娃娃会碎,水晶会碎,海绵宝宝也会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