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栀,你昨夜在床上为什么要乱动?”“我哪里有乱动?”苏念栀哼声而言,双手紧紧扣在桌沿, 她睡觉时, 向来是最安分的了。“是吗?”谢妄清嗤笑而答, 眸中洇开春水流波。“那你的手在乱碰些什么?”谢妄清一思及昨夜被苏念栀碰过的地方,便觉脊骨攀染酸麻。她怎么可以?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这般用力地揉搓他的狐耳,还......谢妄清不知不觉间,耳垂染上了些霞色,只因他背对着明光而坐,才没有被众人察觉。“我哪里有乱碰?我只不过觉得腹部不舒服,将手放在了腹部罢了。”“你将手放在腹部,为什么要压着我?”谢妄清言语之时,始终夹带着明朗之笑。倒是苏念栀一幅气急的模样,使得她说的话并不如谢妄清有说服力。“哪里压着你了?要压也是你压我啊?”苏念栀一女子怎么可能压得住谢妄清?只是她话音将才归于静谧,却倏然觉着有些不妥。等等,她刚才在说什么?压......苏念栀扣在桌沿的手一紧,她怔愣着看向扶翎和陆明怀。扶翎一双美目之中总是潋滟流情,然而今日却平添了些惊诧。她目光在苏念栀和谢妄清身前来回流转,随即樱唇微张,话音一顿,只堪堪道出两字。“刺激。”陆明怀靠着扶翎而坐,亦是颔首附声。“精彩。”“居然是栀栀在前,想不到啊。”陆明怀面显不可思议之色。“居然是妄清在下,猜不到啊。”扶翎则低声接话。“不是这样的......”苏念栀一时语凝,怎么会和谢妄清越描越黑了?“算了,你们说的对,是我欺负了他。”“我有罪,但我们的要务不能耽搁,还是先行前往明安国取无方镜碎片吧。”苏念栀揽过那莫须有的罪名,只想快些结束争辩。谁知众人起身离开招福客栈时,谢妄清却再次挡在了苏念栀跟前。长影将天光所拦,苏念栀唯一可见的只有谢妄清的玉面。他微微弯腰俯身,在苏念栀耳畔清润凝笑。“下次你再乱碰,再敢压在我身前......”“别怪我不留情面。”少年丢下一语,便转身跟在了陆明怀和扶翎身后。白影飘然,在春日景光之下,若皎月溢出的清波。苏念栀稍然微愣,她忽然想起一事。昨夜她是她歇在了床上,那谢妄清为何会说她压住了他?“谢妄清!你是不是昨夜偷摸着翻上了床啊!”*明安国琉璃瓦上倾覆碎叶,料峭夜风旋至,将碎叶卷携,若蝶蹁跹。宫灯落下明彩,将小径映照。朱色宫门倒映出来往宫娥之姿,然风卷影微动,却显孤泠。“颂瑶!”“长公主!”李嬷嬷抬步上前,扶住了堪然欲倒的女子。女子单着一件中衣,如墨的发丝随意搭落在肩,妍丽面容上显露惊惧。汗珠将其额前的碎发洇湿,最后汇聚而落,滴在了锦被上。“李嬷嬷,我好像......”“我好像又看见颂瑶了。”长乐攥住李嬷嬷略带褶皱的双手,缠声而言。李嬷嬷一双浊目之中照映着长乐的粉面,她反握住长乐的手,轻言出声宽慰道:“长公主别怕,颂瑶公主她已经故去多年,怎么还会瞧见?”却见长乐摆了摆头,泠声道:“不,我不会瞧错的,那就是颂瑶,她在怪我!”长乐紧紧扣住李嬷嬷的手,李嬷嬷两手立时被烙下红印。“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何况即便是有鬼,哪里敢入我明安皇室?”长乐两目之中空然无波,她眼尾之间挂点了泪珠,声线轻轻一抖。“颂瑶在怪我,怪我为何要逼她杀了那孽种。”“她说要找我索命!”女子话音及至尾落之处,陡然拔高,锦被堆叠为皱,她目光倏然转向了窗外无边的夜幕。“她竟想让我给那小孽种偿命......”李嬷嬷身形一顿,她抚了抚长乐的后背,柔声劝慰道:“这不过是场邪梦罢了,这不,郡主还为此前去为您求福了呢,公主该担心的是咱们的郡主啊。”李嬷嬷想要转移长乐的注意,她笑着替长乐捋顺了乌发。“郡主此去为公主您祈福,途中遇险,险些丧命呢,幸而有茯苓在她身边陪着,二人才回得来呢。”“绮罗......对了,绮罗回来了,该去瞧瞧她。让玉奴今日先别来了,明日再来,今日我先去瞧瞧绮罗。”长乐闻听李嬷嬷之言后,悬吊的一颗心才缓缓落定,李嬷嬷顺势为其整了整衣襟后,方才扶着她下了玉榻。“公主莫急,估摸着郡主马上便来了呢。”“公主......”李嬷嬷话音将将一落,便见一宫娥匆然入殿。“彩月,怎么了?”长乐缓声而语,话音尚且未有平稳。彩月向着长乐微然一礼后方才开口。“回长公主的话,陛下请来的妙隐宗的人来了。”“妙隐宗?”长乐闻言一顿,此前皇兄闻听其常被噩梦缠身,请过法师来瞧,皆不管用,听闻妙隐宗的修仙之人能驱赶邪祟,竟然又将妙隐宗的人请了过来。妙隐宗的人能抵用吗?“罢了,让他们进来吧,总归一直被噩梦所扰,倒也难以安稳,我倒要瞧瞧这些妙隐宗的人能有多大的本领。”“是,奴婢这便去请他们进来。”彩月一告退,殿中便化为静宁。唯有殿中窜燃的明火发出“霹雳”之声。“公主,他们来了。”彩月轻声而言,长乐也应声转过了身。她眸光落在了殿中众人前。只见青衫女子纤影窈窕,衣角翻飞处,端然美逸。而在她身侧的男子亦是着一袭青衫,面若冠玉,鬓似刀裁,清润俊朗。站在此二人之后的两人,却被其所挡,令长乐一时瞧不清那剩下二人的样貌。“诸位既然是皇兄请来的,便是我明安的贵客,彩月,沏茶。”“是。”彩月甫一转身,茯苓便向着长乐笑而一揖。“长公主说笑了,这本就是我妙隐宗弟子该做的。”“是个会说话的。”长乐慵然而语,素手抬起自己手边的茶盏。她眸光落在扶翎之身,而扶翎微步上前时,却显出了其后之人的身影。长乐目光旋凝而顿。“嘭”的一声,茶盏应声被抛掷而出,打落在了那人的身前。“谢忘情!”苏念栀高呼出声,本想将谢妄清拉过,怎料谢妄清似是故意定在原地,等着那茶盏打在其身一般,毫不动摇。“小孽种!”长乐忽然若癫,顺手拿起檀木桌上的白瓷,再次朝着谢妄清砸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