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栀的眼角点了浅淡的霞色,颂瑶抬手,将手中的锦帕叠成一角,想要替苏念栀拭去眼角泪。可锦帕才将碰到苏念栀时,她不自觉地便向后一躲。苏念栀方才似乎听见了谢妄清唤眼前人为“娘亲。”可谢妄清的娘亲早已亡故,又怎么会再次出现。颂瑶像是看出了苏念栀的疑惑,她嘴唇微弯,嗓音轻柔。“别怕,我是亡魂不假,但我总不至于去害你。”颂瑶说着,便用锦帕点在了苏念栀的眼角。她小心翼翼地擦去了苏念栀眼尾的泪珠,柔声道:“妄清他弄疼你了吧。”苏念栀一愣,她倒不是因为疼而流泪。而是因为方才谢妄清压着她时太痒了,可自己如何也推不开谢妄清,痒得让她流了几滴泪。她忽然想起将才失去了理智的谢妄清,那模样不像是将她当作了猎物,而是......苏念栀的两颊陡然腾升起霞红,她曾和仙悟去过一方青楼里捉妖,那青楼里的男子也是像谢妄清这样压在他人身前的。“我......”苏念栀两唇翕动,她还未有发声,倒是谢妄清冲到了颂瑶身边。谢妄清看着默默给苏念栀擦泪的颂瑶,不禁问到:“娘亲,你不记得我了吗?”他话音方才定住,苏念栀和颂瑶齐齐转头看向了他。少年的眸中染了水雾,颇有些委屈之色。他的娘亲,凭什么给苏念栀擦眼泪?颂瑶默然片刻,忽而抬手打在了谢妄清的前额:“不听话的孩子,你忘了近日是赤月之日吗?”颂瑶盯着谢妄清,只见谢妄清的耳根竟然攀绕起了红晕。“赤月之日......”谢妄清敛眉呢喃,难怪他方才会失控。赤月之日乃是灵狐的交|合之期,往常谢妄清可用强大的妖力压制其本能。可今日陷入了这秘境中,他的妖力被缚,所以方才会将苏念栀压倒。“我居然把她当成了......”谢妄清的低语还未消散,却被颂瑶打断。“妄清,给这位姑娘道谢。”谢妄清眉梢微动,嗤笑道:“为何要向她道谢?”颂瑶偏头,眉目紧锁,瞪了他一眼道:“若不是昨夜这位姑娘放了两只芍药在我的灵牌前,今日我是无法与你们相见的。”“那芍药是这姑娘用仙灵血所化的,而她的仙灵血中又混进了你的妖血,以此为媒,将我的亡魂引了出来。”“不该向她道谢吗?”说罢,颂瑶甚至抬手将苏念栀搂进了怀中。骤然被颂瑶搂入怀时,苏念栀秀眉一蹙。自她幼时被仙悟带走,以作祭司时,她便再也未有见过自己的阿娘。每当她从睡梦中惊醒时,总会羡慕那些有阿娘在身边的孩童。颂瑶轻扣住了苏念栀的后背,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苏念栀靠在颂瑶的身前,甚至抬手环住了颂瑶。谢妄清冽眉攒拧,他正想问苏念栀为何要环抱他的娘亲时,颂瑶再次低斥而言:“妄清,快些向她道谢。”谢妄清拗不过颂瑶,想他一介魔尊,竟要向苏念栀道谢......回去后,定要将她好生折磨一番。“谢......谢谢你。”谢妄清轻飘飘的一声落定,眸光中却映照出了苏念栀略显苍白的面色。她一双清眸里还盈着泪珠。有哪么疼吗?他方才又没用多大的力,并且什么事儿都还没做呢。谢妄清突然僵顿,忙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摈弃。“好了,好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颂瑶见谢妄清道了谢,也不再追究,反倒是扶着苏念栀走到了风旋之口前。苏念栀应声道:“我......叫苏念栀。”颂瑶弯唇一笑:“栀栀啊,我也喜欢花。”“多谢你昨日的芍药,让我还能和妄清再见一面。”颂瑶以亡魂之身居于这秘境中,她何尝不想再见谢妄清一次?可谢妄清往往献祭而来的活人皆是心术不正之人,根本不可能打开秘境之门。直到今日遇见苏念栀,她才有机会见到谢妄清。不过......她到底是亡魂之身,是不可能一直在此处呆着的。颂瑶话音方落,便松开了苏念栀,转而拉起了谢妄清的手。她取下了自己墨发间的白玉海棠簪,置放在了谢妄清的掌心。“妄清,娘亲在这儿过得很好,你不用再找活人献祭了。”“娘亲只盼你康宁便好。”颂瑶清柔的话音被微风推散,等她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刹,风旋之口再次开启。“妄清,再见了。”颂瑶向着谢妄清和苏念栀淡淡而笑,风旋将苏念栀和谢妄清卷入其中。而颂瑶则微抬两手,手腕翻转之际,孔洞之内陡然掀起冽风。少年捏着海棠簪的手不断扣紧,却只能看见颂瑶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直到孔洞关闭的刹那,颂瑶彻底消失。*沉云飘散,晨光穿过铁壁罅隙,光束直落在魔域的荒地上。祭台前的鬼火不灭,哀嚎不止。“魔君竟然被那妖女带走了,今后我们可怎么办呐?”“魔君!”乌泱泱的妖鬼发出嘶吼之声,纷纷泣出血泪。在这泣泪中的妖鬼里,只有风影神情自若。他皱了皱眉,思索了半晌后叹道:“照话本里写的那样,他们在一个地儿独处了几个时辰,也该回来了呀。”风影的叹声方落,祭台前忽然显出飞花漩口。“少主!”“是少主回来了!”妖鬼高声而喝,白花漩口内显出了玄色的锦袍。风影随着众人望去,唯见谢妄清缓缓从那漩口中走出,而他宽大的外氅之下,却露出了一方皦玉色的衣角。“少主怎么抱着她啊?”“奇怪,这小神女怎么还活着?”风影身侧的两只蛇妖疑惑出声,只因谢妄清怀中正抱着苏念栀。谢妄清无视了众妖之言,朝着立在最远处的风影开口。“风影,将她继续关起来。”他抬手一挥,将苏念栀扔给了风影。方才在风旋内,苏念栀竟倏然晕了过去,这要是即刻断气儿了,他还怎么玩儿?好在只是暂时陷入沉晕中,丢去牢里睡一觉就好。风影从谢妄清处接过了苏念栀,又唤来了斑虎和灰狼将苏念栀抬走。祭无则跟在了谢妄清身后,他余光打量了谢妄清几眼,试探出声:“少主,我们......”“不杀了苏念栀吗?”在祭无的印象中,谢妄清带回来的“画皮”可从没有活过这么久的。谢妄清闻声眼睫轻颤,不过一刹,便敛去了异色。“留着,再玩儿玩儿。”*黑暗的地牢中,处处渗透着腐霉的气息,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血气,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蔓延。“苏姑娘,你又回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