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自己来一品楼的原因……两人八成是一样的目的!思及此,胖公子毁的肠子都清了,他连忙道歉,只声称一切都是误会,并放下身段向蔺荷这个店丫头道歉赔礼。最后蔺荷拿着五两银子的赔礼钱,眼看闹剧化为乌有,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几人变成下水道的老鼠,灰溜溜逃走。*****后院的门悄无声息关上。蔺荷用余光看到了偷偷冒头的几人,心里毫无波澜。都是打工人,即便出来也是当炮灰的命,所以她并不强求,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悲凉罢了。她抬起眸子,脸上换了笑意:“多谢公子相救,若不是公子,小女今日怕是凶多吉少。”这话出于真心,陆史虞本可以不帮她,但他不仅帮了,还为此得罪了聚缘楼,哪怕他不在意,对蔺荷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情。心里思量着如何报答对方,自己没有什么大本事,一身厨艺倒还算不错,可国子监司业应该不缺口吃的……未想出个究竟,陆史虞已经垂眸看她:“那你还不放手?”蔺荷:“……”尴尬地退后几步,转过头的时候,悄悄撇了撇嘴,心想不愧是国子监的“正人君子”,果然洁身自爱。*****来酒楼自然是为了吃饭。两人在大厅找好位置,刚坐下,得到消息的王才迟迟赶来:“大人大驾光临,小店简直蓬荜生辉,不知大人要吃些什么,我们这儿有野鸭汤,白菜炒肉,粉条炖肉……!”一品楼在东街经营地不温不火,鲜少能有大人物来,所以王才很重视,又隐约听说蔺荷得罪了大人物,具体情况尚且不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下去!”陆史虞喝茶动作顿了顿。王才谄媚地让小二点菜,李良看了一眼陆史虞,男人静静喝茶,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他干咳几声,主动道:“那就先上四个蟹黄饼子,外来两碗咸汤水,润润嗓子。”什么饼?王才一愣,喏喏问:“公子说的可是芝麻饼?”李良摇头:“蟹黄饼,黄色蟹酱,夹生菜叶子,麻烦把饼烤得热乎点。”王才一动不动。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就是不懂啊。“怎么,卖完了?”“不…只是小的这里有芝麻饼,酥皮饼,唯独没有蟹黄饼。”李良诧异:“怎么可能,我分明买过十个蟹黄饼,后来还想买,但却一直没有找到你们。”“这……不知公子从谁手中买的?”“那个小娘子啊,”他随手一指还未离开的蔺荷,“她在国子监门口摆过摊。”蔺荷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熟,原来是那个买十个饼的学子。她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王才一听是蔺荷,眉目间露出不满,一品楼给她的是普通饼,并非蟹黄饼,此刻听着贵人的话,八成是这丫头搞的花样。他更加斥责:“一个店丫头,哪里会什么厨艺,后院的柴火不够,快去林家通知一声!”放在往常,蔺荷肯定会谨小慎微地退下去,然而这一刻,她看着面前两个让王才都害怕的人——突然改变主意。她转过身,大大方方道:“实话不瞒公子,那是小女自己的生意,和酒楼无关。”李良笑:“我就说嘛,蟹黄饼咸淡适宜,口感软绵,今日前来便是想再尝上一尝。”“得公子喜欢小女心下欢喜,不过……”她迟疑,“蟹黄酱已经用完,今年恐怕无法再卖。”闻言,李良颇感失望,又听到今年都无法再吃蟹黄,整个人如丧考批:“怎么会如此,早知道,早知道……”他嘴上念叨叨,倒让蔺荷不好意思起来。旁边被忽略的王才咬牙切齿,事到如今如何看不出蔺荷的念头?翅膀硬了,想要飞走,可关键也要看他答不答应!蔺荷却没给王才反应的机会,她心里清楚自己算是彻底和王才撕破脸皮,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虽然没有蟹黄酱,不过我最近正好准备做新吃食,要不然两位公子尝一尝?”第7章 凉拌蕨根粉李良有些犹豫。他并不认为蔺荷的厨艺能有多好,他看过她的手,十指纤长,骨节分明,背井离乡之前说不定是个家世不错的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更多的是坐在房间里,绣几张帕子,给家人纳双鞋。她们不会涉足厨房,让终日袅袅的油烟熏染皮肤和衣物。至于李良念念不忘的蟹黄饼,他更倾向于是蔺荷家的独门秘方,能调出蟹黄酱不代表可以做其他美食。于是他犹豫了会儿,问道:“不知是什么新吃食?”蔺荷微微一笑:“凉拌蕨根粉。”又是一种没有听过的食物,李良心里更加没底了,想当初他也是一个“不讲究”的人,但自从在国子监饭堂吃月饼豆腐汤腹泻后,对于一些新奇古怪的食物便不敢轻易尝试。李良思量着如何拒绝,这时,他的上司——国子监司业陆大人却放下杯子,淡淡道:“那就来两碗蕨根粉。”“……”李良,欲言又止。陆史虞注意到他的样子,拧起眉头,半晌不情不愿吐出两个字:“请你。”“……”不,他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他一个四品官,请学子吃碗粉丝何必露出一脸肉痛的表情?心中长长叹气,长者赐不可辞,李良偷偷吐槽:大不了再陪着司业腹泻几日,谁让他倒霉被选中了呢?*****因为贵人的要求,蔺荷得以进入一品楼的厨房。十几平米的地方,三个灶,案台围成一圈,粮食蔬菜都堆在案板下方,给人感觉杂乱无章。蔺荷下意识皱眉。两个厨子正闲着唠嗑吃点心,一品楼生意不好,他们惯会偷懒,经常漏点儿东西留给自己吃。此刻见蔺荷进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唠嗑,前厅的事隐约听到几句,被一个店丫头抢活,作为主厨面上无光,干脆摆着冷脸不搭理。放在其他人身上,大概会生气或者害怕,蔺荷则不甚在意。她回后院把自己前些日子晒好的蕨根粉拿出来,加适量水搅拌成稀薄的糊状。然后起锅热锅,将蕨根糊糊倒入平底锅,烙成薄薄的蕨根饼。看起来瘦弱的人,手上力气却很大,蕨根糊糊随着锅底的晃动均匀流成一个圆形,和小麦磨成的面粉不同,蕨根粉颜色偏灰黑,像是在里面添加了巧克力。当然,这个时代可可豆还在太平洋彼岸,尚未流入中原境内。蔺荷一口气烙了十张饼。其中六张被切成细条,如果蕨根粉、蟹黄酱还能说是取巧之物,眼下灵活的刀工,则完全证明她的厨艺。只见锋利的刀片轻轻划动,条条粗细均匀的宽粉便出现眼前,变魔术一般,让两个厨子大为震惊——这手艺没个几年功底根本做不出来!擅雕刻的那位甚至忍不住开口:“你的刀工是从何学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