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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里的内侍,正抄着盏油灯,看斗鸡细细碎碎地啄米。刚嘬着嘴唇,数到两百八十,就听得异动,抬起头来。“什么人——啊!”他登时一屁股坐倒在地,骇得面色惨白,“解,解太傅……啊,皇上!”那只斗鸡被他惊得一窜,双翅扑腾,直直掠进了暖阁里,说时迟,那时快,牌桌上的数百张骨牌,连带着满桌筹码调羹莲子汤,都被掀得如灶中滚柴一般,突突乱跳。几个打骨牌的太监跳脚大骂起来,其中一个性子最燥,当下里就要打起帘子来看。谁知道一只手先一步掀开了罩帘,五指清癯,如玉质一般。太监一对上来人的脸,和那双沉冷的眼睛,心就咯噔一声,掉进了冰窟窿里。再一看,当今天子跟在解雪时身后,也踱进了暖阁里。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赵株倒是饶有兴致,顺手从桌上摸了方骨牌,转头问解雪时:“太傅,这些奴才夜里快活得紧,倒做起赌钱的勾当来了。”他还有心思学着那几个烂赌鬼,将骨牌一掂,盲摸起了牌面。解雪时沉声道:“陛下,慎行!”赵株悻悻然,将牌一搭,又转头四下里看了一番。这暖阁本就是宗室罪人的寝居之处,设了张牙床,垂着青纱帐,隐约能看到有个背对着人的身影,裹着薄被,蜷在床上。“赵椟睡下了?”赵株道,伸手一扯帐子。几个内侍面色大变,哪里阻拦得及?只见薄被鼓鼓囊囊的,那人伸着一条腿,一手支在被面上,指间吊着根长烟枪,一股扑鼻的烟气跟蛰伏已久的长蛇似的,立时冲了出来。那人长长地抽了一口,又“嗬”一声,从破风箱似的喉底摄进了鼻腔里。赵株避之不及,那淡巴菰的烟臭味扑面而来,解雪时当即拦了他一把,将他挡在了纱帘后。一时间,罗帐之内,只有潮而闷的烟火味。解雪时一手按在对方肩上,一扳。那人立时翻过身来,鼻歪口斜,浑身抽搐,分明是个烟瘾上头的太监!这太监瞳仁震颤,连人都不认得了,不知道躲在主子的床上,抽了多久的烟了,只会嘿嘿地傻笑。解雪时霍然回头,问:“废太子呢?”帘外的内侍早已哆哆嗦嗦跪了一地。“解大人,这……废太子他怔忡之疾又犯了,不等用膳,便又跑出去了。”“几时出去的?”“晚膳时候,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夜里风寒,这哪能找得着啊!”解雪时冷冷道:“富英,你玩忽职守,轻侮犯上,好大的胆子!”“这……解大人冤枉啊,废太子发起狂来,力大如牛,奴才哪里拦得住?”解雪时也不说话,只是走到窗边,一手扶在窗框上,逼视着这一地的奴才。跪在最后头的小太监眼神一动,紧盯着他的手指,似有惊慌之色。解雪时立时推开窗来。这是内牢院临湖一侧,最为阴森,又有假山荫蔽着,寒气栗烈,结出了尺把厚的冰面。一眼望去,冰面森寒如铁,冷冷地泛着镜面似的光。一个人背对着他,披着单衣,半伏在冰面上,正在捡几十粒银子儿。他两手冻得肿胀,关节青青红红,显然是难以屈伸。那些银子儿扔得刁钻,在滑溜溜的冰面上乱滚。那些内侍占了暖阁,倒将筹码作猴戏似的,倾倒出去,遣他去冰面上拣。赵椟早年的那些恶名,怕是早已随着那杯毒酒下肚,化作一场凄凉的笑谈了。第17章解雪时心中愠怒,推窗时失了力度,腰侧的剑鞘磕在窗框上,银铃般震荡不休,泠泠作响。那人如惊弓之鸟般,骤然回过头来。那张和赵株酷肖的脸,两腮消瘦,果然是受尽了磋磨。解雪时从前总觉得他瞳仁太黑,眉骨太深邃,因而显得心思阴鸷。如今看过来的眼神,却是发了痴。水一样的黑眼珠,半晌才会微微一动。“太傅!”赵椟两手支着冰面,胡乱往前爬了几步,“太傅……”他神志毁伤殆尽,和稚童无异,连说话也不成章法。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能依稀看到一点莹白的脸,像隔着水和雾,看一株昙花那样。解雪时一手搭在窗框上,赵椟目不转睛地看着,竟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指。解雪时手中一热,定睛一看,是一粒从冰面上捡来的银子儿,成色极差,但被体温捂得火热。他权柄旁落,一无所有,这已是他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解雪时心中微微一动。那厢赵椟得寸进尺,紧紧攥着他的手,仰起头来:“冷……好冷……太傅,好冷啊……太傅,你看看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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