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澜。”云清澜抿抿唇,却不知为何有些结巴。左右不过是个名字,可她似乎直到这一刻才完全以女儿家的面目出现在秦朝楚面前。她被云杉久养深闺,少与外人接触,今日这场景,直叫她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二人在山洞中憩了几个时辰,天色渐亮,日头隐隐约约地在山崖间冒出头,将整个山洞照出分明。云清澜心中忧虑,连着觉也睡不踏实。不知龙虎军眼下情况如何,她睡意渐消索性睁眼,探出半个身子上下张望一番。崖下照旧深不见底,此处距山顶上又有百米之遥,其间峭壁更满是冰凌,其难以攀越的程度云清澜昨夜就已经见识过了。云清澜眉心微蹙,她和秦朝楚就这么被彻底困在了山腰间。“既生崖洞,必有人烟。天无绝人之路,云小姐不必心急。”秦朝楚靠在壁上,似是刚从睡梦中转醒。他在洞内环视一圈,随即敛下眼眉嗓音沙哑,还带着旧夜里的沉沉困意。云清澜顺着秦朝楚的视线也跟着在洞内扫视一圈,山洞狭小一眼就能看尽全貌,落到深处时她突然眸光一凝,在洞内的石墙上发现些许异样。那石墙似由乱石垒成,其色泽浅淡,与周围略有差异,云清澜靠近细看,竟有一股带着腥臭的细弱冷风从石缝深处冒出来。作者有话说:秦朝楚:云小姐好害羞云小姐好可爱云小姐好温柔第25章 无首之骸既有气流翻涌, 那么其后必有洞窟。云清澜心头一喜,当即抬手推了几下。可巨石阻拦下她显然气力不够,秦朝楚见状撑起身子上前帮忙, 二人铆足力气在那石墙上合力一推,哗啦啦的巨石落下, 转眼间就在二人面前塌出一个黑黢黢的洞窟来。透骨冷风夹着浓烈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 自洞窟深处带起一阵隆隆回响。云清澜慌忙掩住口鼻, 看着那幽深洞口, 心中升起缕缕不安。石墙既是被人为垒起,那必然是出于某种目的,可能是用来避敌, 也可能是用来隐藏身形。可他们正处在落雁崖的山腰间, 这里上不接天下不连地,孤零零地悬在半空, 再加上悬崖陡峭洞口隐秘,根本不会有外敌由此侵入。如此, 那这堵石墙便是用来防内的。可封起石墙,这里的人就连带着也没了出路,若无外人接应,此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那人即便从洞穴深处逃出生天,可被困在这里也只有纵身一跃。如此自绝后路, 不知那人是在这洞穴里遭遇了何等可怕境地。云清澜抬头看去, 漆黑的山洞一眼望不到头,像一只深渊巨兽对着云清澜和秦朝楚二人张开巨口。阵阵阴风中云清澜汗毛悚立, 可此时此刻, 他们早已无路可走。“云小姐。”男人温润的嗓音响起, 云清澜扭头,却见秦朝楚正倚在山崖石壁上,长发披垂,周身都笼着浓浓倦意。见她看他,秦朝楚微微扯出一笑,站直身子:“走吧。”眸光柔柔,似是鼓励。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洞窟,离洞口越远,光线就越暗,走到深处,周身竟已完全暗了下来,云清澜停脚环顾四望,只能隐隐看见身后秦朝楚的轮廓。“云小姐?”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云清澜生出略微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相见的时候。那时她刚刚假扮兄长出面领兵,一言一行都忐忑不安,手心紧张得满是薄汗。一想起那稷元质子更是恼恨——若不是稷元凶狠狡诈,兄长也不会危在旦夕。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传说中的稷元质子。当她满含愤怒与戒备地来到秦朝楚帐中,却发现一帐之隔,外面人声鼎沸,他这里却荒无人烟。他的大帐冷的吓人,虽说北境严寒,可就算龙虎军四面通风的马厩,也不曾有过这般冻人的样子。那时的云清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恼恨依旧,其中却又多了一丝不忍的意味。诘问无果,她匆匆留下炭火饭食,可她心中却分明清楚,冻僵人心的,从来都不是寒雪风霜。“云小姐?”云清澜迟迟不应,黑暗中传来秦朝楚略有些担心的问询声,“怎么了?”“没事。”云清澜思绪回笼,兀自摇了摇头,却又想到秦朝楚可能看不见,随又紧跟着接上一句,“走吧。”谁能想到,武朝主将和稷元皇子,竟也会有并肩而行的一刻。云清澜抬起脚,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黝沉黑暗总是能悄无声息地放大人内心的恐惧,云清澜初时不觉,走到深处心中却渐渐犯了怵。阴风阵阵,夹杂着越来越浓的腥臭自无边黑暗中席卷而来,她的视线沉入黑暗,既看不清前路,也望不到尽头,前方似乎空无一物,却又好像蛰伏着噬人的凶兽。到底只是个没出阁的小姑娘,她女扮男装统领全军,落雁崖边策马飞渡都已是借了天大的胆子,如今又在这无名山腹中伸手不见五指,饶是再厉害的人也多少有些遭不住。云清澜越走越慢,正此时耳边响起一阵富有节律的声音。是秦朝楚的脚步声。他走的不疾不徐,脚步沉稳地跟在她身后,在那闲庭信步般的脚步中,这通天黑暗都好似只是无物。秦朝楚一言不发,却像一盏漆黑又明亮的烛灯,一下一下和上云清澜的心跳声。在秦朝楚的感染下,云清澜也逐渐安定下来。二人又走了一段,不知过了多久,云清澜脚下突然发出一声咕噜闷响。那声闷响在一片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清晰,云清澜不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地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双肩紧接着覆上一双手掌。那手掌温暖宽厚,款款落在云清澜肩头,被异响惊到的云清澜登时心绪更乱,可她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肩上的那两只手就极为克制守礼地松开了。余温尚存,云清澜轻轻吐息两下,抛却脑中杂乱的心思,待心神渐稳,才摸索着凑到被她方才碰到的物什上去看。云清澜眨眨眼,努力地在一片黑暗中分辨那物什形状,待到看清时,却又突然骇然地瞪大眼睛:她脚下碰到的,竟是一块阴白骸骨!那骸骨被云清澜一踢之下滚至墙角,从形状上看上去像是一截臂骨或者腿骨。“是···人的骨头。”云清澜口中诺诺,声音听起来有些颤颤。“山深林密,到处都是凶禽猛兽,衡芜山里既有山民居住,此处有一两具尸骸也是正常。”秦朝楚温声安慰,似对眼前一幕早有预料。说起知方,云清澜又狐疑地蹙起眉头,不甚赞同地摇摇头:“衡芜山是武朝境地,云盘雾绕有进无出,其凶名朝野皆知,这么多年来久无人烟,本就不该有山民聚集在此。”这也一直是云清澜想不通的地方,更何况种种迹象表明,那知方还很可能曾入朝为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