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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在鬼城酆都,崔府君都亲口承认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更何况是人呢。总之许母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每次见了我也会和气很多。而许庭淮几乎是与我形影不离。好在后来赴京廷试在即,应他爷爷的要求,他搬去了书院,与一众学子刻苦钻研。如此一来,我松了口气。天晓得他每晚缠着我,像只开了荤的小狼狗,净想做些羞羞的事,让我极其头痛。许庭淮的夜晚,一直活在我为他编织的幻境之中。幻境里有他的娘子卿卿,浓情蜜意,共赴巫山云雨。搬去书院之后,最开始他好几日回来一次,因此被我训诫过。京师会试在即,别的学子埋头苦读,一个月都不曾踏入家门,偏他沉不住气,隔几天就想回来。我对他道:「相公此时正该用功,整日往家里跑,母亲会不高兴的。」当然不高兴了,回来了就往我屋里钻,也不曾去看过他老娘,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许庭淮怕我为难,后来果真把心思用在了读书上,回家的次数渐少。而我,终于有机会在阳春湖畔见到了陈如月。林间亭台,我送上了门,她挑眉道:「温卿,你怎么还没死呢?」是了,人人皆知温卿体弱,但她这份当面咒诅,也是够恶毒了。如若是真的温卿,恐怕又会被她气得吐血,一病不起了。但我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怼了她几句:「我和我相公夫妻恩爱,一对鸳鸯,怎么能死呢,你又没嫁人,怎知我如今的圆满,所以要死你死,赶紧去吧。」争执几句,我半分不让。她掏出一把匕首,将我捅成了马蜂窝。然后当着她的面,我瞪大眼睛倒在了血泊里。一不做二不休。陈如月勾起嘴角,竟然一点也不慌,费力将我拖到了林子里的一口水井边,翻身推了进去。扑通的水花响起,她和丫鬟一起搬起大石头盖住了那口井。我在底下托着腮,漆黑之中浮现出妖体,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被她这骚操作整懵逼了。温卿是个人呐,她杀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心理素质可真好。想来是认定了自己手段干净利索,没人能怀疑到她。又或者说,她压根不怕,即便有人怀疑到她,以她的家世和背景,也奈何不得。忘了说一句,赣州协领有一个妹妹,在京中做了贵妃,深得皇帝宠爱。那位陈贵妃,正是陈如月的亲姑姑。众所周知,陈如月曾经说了句极其嚣张的话——我这辈子,要么入宫做皇妃,要么嫁给许庭淮,就这两条路。入宫做皇妃的意思,倒不是要嫁给她的皇帝姑父,而是要从诸多皇子中挑选一位,做皇室的媳妇儿。我觉得这定然也是陈贵妃的意思,否则陈如月不会无缘无故生出这种想法。至于我那小相公许庭淮,她也不见得真心喜欢。无非是第一眼惊为天人,春心萌动,又觉得他前途无量,这才看上了。许家没有娶她,而是娶了温卿,倒是令她心生嫉恨,不惜将温卿给害了。我不禁感慨,温卿的命可真是坎坷。那日,我蹼状的四肢攀着井壁,在漆黑的环境下往上爬,顶开了那块大石头。刚一上去,就看到了哭哭啼啼四处寻我的婢女。乍一看到我湿漉漉地从井里爬了出来,将她吓晕了过去。没办法,那时我呈现的是妖体,白发白脸,死气沉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后来还是我恢复了温卿的模样,将这不经吓的婢女背回了许家。然后,我开始了漫长的在陈如月身边「诈尸」的行为艺术。比如,在她异常奇怪为何许家还没发现温卿失踪的时候,我拉着刚巧回家的许庭淮,一同去集市上逛了一圈。还比如在她纠结我为何没死,青天白日见鬼了的时候,我又深更半夜披头散发倒挂在她床帐上......后来陈如月出恭的时候,给她递草纸的是一截被泡得肿胀发白的手。她半夜做噩梦,被窝里趴着浑身湿答答的温卿,还直勾勾地盯着她,诡异一笑......陈如月疯了。在她疯了有半个月的时候,她的舔狗安世子找到了我。当时我正在温家的茶楼喝茶,要的是一个雅间。安崇松推门而入,赶走了我身边的婢女,忍气吞声地坐在我面前,开口便是:「连姜,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斜睨了他一眼:「好好跟我说话。」安崇松泄了气,模样有些颓废:「祩子,求你放过如月,再这样下去,她离死不远了。」「哦?她可不像胆子这么小的人,她连人都敢杀。」我小啜一口茶,漫不经心道:「我为妖千年,从没见过如此狠毒心肠的女子,自然是要给她点小小教训的。」「你那叫给她点小小教训?你是想要她的命。」「对,我自然是要她的命,至于原因,你知道的。」安崇松不说话了,一双眼珠子活络地盯着我,阴森冰冷。我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茶杯腾起,落在我手上,然后砸向了他的脸!「披了张人皮而已,竟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茶杯砸在他的脸上,溅出了茶水。披着尸囊的山魈目露凶光,不动声色地舔了下长长的舌头,鲜红滚热。声音也从之前正经的男腔,恢复了嘶哑刺耳:「袾子,我有资格跟你谈判,你也知道你如今奈何不了我,何必逞威风。」他说得对,若真打起来,我没有几分胜算。这倒是稀奇,一个普通的山中精怪,历经了商朝的牧野之战,又被镇压在尸水河千年。逃窜出胤都时,也仅是个妖力弱小的魈,躲进了深山老林,千年不曾露面。我甚至想过,如果最终寻不到这只山魈,只当它陨灭了也未尝不可。毕竟它真的毫不起眼,所谓的作乱,皆是身不由己。逃出之后也仅是归隐了山林,历经风霜洗礼,最终也只是化古成普通生物而已。但后来不一样了,不知它经历了什么,再出现时,妖力大增,竟不在我之下。能暗戳戳地修炼成如此境界,是件很可怕的事。但凡是妖,皆有邪性,正因我也是妖,更知这邪性压制起来有多不容易。我不信他没有害过人。我甚至坚信,他有如今的妖力,定是闯下过弥天的罪恶。虽然我没有证据。而我之所以来赣州,正是寻到了它的气息,一路至此。好在,它如今并非完全没有弱点。我冷笑一声:「谁说我奈何不了你,陈如月的命捏在我手里。」没错,很可笑,这只魈是个情种。提到陈如月,他的嚣张气焰果然淹灭,长舌缩回,眼珠子也不再滚动,老老实实恢复了人的模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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