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贼往往都是惯犯,今天偷了山花婶家的,往后就可能偷他们家的。一时间,听见骂声的队员人人自危。等到了山花婶家的院子,她打开鸡圈,看一眼里面的惨况,眼泪是真下来了。这鸡一没,不止过年的鸡肉没了,下半年的鸡蛋也没了!想到这,她就恨得直咬牙。“今天,我就是豁出去不上工,也得把这个偷鸡贼逮出来!”大队长同样眉头紧皱,他们红江沟,还没出过偷鸡摸狗的人呢!他扫了一眼鸡圈,味道很臭,地上很脏,全是鸡的粪便、血迹,还有起码十几朵棕黑色的羽毛,散落各处,一看鸡就剧烈挣扎过。打眼一看,看不出什么线索。他看向山花婶一家子,“你们睡觉就没听见一点动静?”三只鸡被偷走两只,还弄死一只,按理说不会毫无动静。山花婶摇头,“我啥也没听见。”她看向几个儿子儿媳,“你们呢?”大家纷纷摇头,只有她的小儿媳,犹豫了下道:“我好像听见了点。”她努力回忆着昨晚的记忆,“倒不是鸡叫,而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似的声音,我还以为院子里晒的菜被吹倒了呢。”众人听完,齐齐往墙根底下望去。那里放着个凳子,旁边歪斜着个很大的木盖帘,干野菜洒了一地,的确翻倒了。山花婶家的围墙不高,一米五六,搭个凳子谁都能翻过来。大队长走过去蹲下,仔细找了找,“这也没鞋印啊。”大家都凑过去细看,果然,没找到一点鞋印。山花婶气急,“那我们挨家挨户去搜!刚偷的老母鸡,老娘不信他藏得那么好!”大队长没办法,只得敲锣打鼓,把全队的人都召集了过来。“山花同志家养的鸡被人偷了两只,杀了一只,大家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谁有线索?”下面的申宁打了个哈欠,站在远处的树下打瞌睡。她听见大队长的喊声,“大家要积极配合调查!今天偷山花家的鸡,明天不就偷你们家去了?”底下议论纷纷。“偷两只杀一只,这是谁的干的啊?这么心狠。”“可不是,咱们大队以前也没出过这样的事儿啊,你说能是谁?”“咱们大队没有,那不是有外来的人嘛。”一时间,不少视线望向孤零零站了一堆的知青们。因为李建文闹出的事太多,也影响了队员对知青的观感,下意识看向了他们。被用看小偷的眼神看着,知青们脸色都不太好看。谢温时神态平静,一一回望过去,倒把一些人看得心虚,赶紧转过了头。大队长继续道:“要是大家不说,等会儿我们可就要四处搜了!”对少见荤腥的队员来说,谁家有鸡毛、血或者荤肉的味道,是很可能被闻出来的。他等了又等,只听见底下闲话阵阵,偏偏没人说出有用的东西。人群里有谁喊了一声,“从知青点开始搜!”大队长一愣。知青们脸色更难看了,因为这明显的不被信任和区别对待。他犹豫了下,心里对知青们的信任的确比不过本地队员。想了半天,他才点头,“从队里西北边开始搜吧,往西南边挨家查一查。”知青点就在西北边,但大队长按方位来说,显得没那么屈辱了。知青们沉默应下。大家浩浩荡荡往知青点的方向走,队伍的中间,充斥着山花婶愤怒的骂声,等到知青点时,她已经从偷鸡贼出门掉沟里骂到了生儿子没□□。有人心思一动,要往女知青的屋子里冲,被大队长揪着后领子揪了回来。他狠狠骂这几个小年轻,“你们想干啥?耍流氓?滚一边呆着去!”大队长气急了,近来他本就因李建文的事心情极差,还有人上赶着给他添乱。几个小年轻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悻悻躲到了人群后。大队长缓了口气,指指山花婶和孙大娘几个,“你们几个女同志去瞅瞅!”又示意几个女知青也跟进去。也许是因为被举报过一次,知青们的房间里摆设简陋,还有红书胸章,十分根正苗红。山花婶闻了又闻,最后无果地走出房间,“这间屋没有。”“那再去看看其他的,”大队长指指另外两间屋。查到谢温时的屋子时,他站在门边,眉头不着痕迹地微皱,看着这几人随意地翻动了几下。孙大娘看着他叠得整齐的被褥,有些惊讶,“谢知青真爱干净啊,”她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男人屋子。炕上叠得板正,地上一尘不染,连老旧的土墙都用报纸糊上,不会掉渣。谢温时随意笑笑,“我比较爱打扫。”等他们搜完知青点的屋子,一无所获,只好往附近的下一家走。走了几家,申宁的困意终于消失,注意力提了起来。她伸个懒腰,拍了拍脸,这才凑向不远处的宋雪洁,“还没找到啊?”“嗯,”宋雪洁忧心忡忡,“不知道到底是谁偷的鸡。”知青点没养鸡,倒不担心被偷,她担心的是几个女知青的人身安全。她咬了咬嘴唇,“之前没觉得,我现在发现,知青点的位置好像有点偏远。”要是出事了,等别人听见赶过来都要花好几分钟。她们两个说着话,渐渐落到人群后头。申宁突然闻见谢温时的气味,一转头,就看见悄悄走来的他。他看看申宁,指了指旁边,“我有话和你说。”申宁一愣,跟他走了过去,“什么事呀?”宋雪洁看了这两人一眼,无奈地转开视线,跟上了前面的大部队。谢温时低声道:“你不回家把你院子里的鱼干收了吗?”就算和今天的偷鸡没关系,那些鱼被大队里的人看见,终归也不好。人的羡慕乃至嫉妒,都会发酵成可怕的针对。申宁不解,“为什么要收啊?”她都是去别人不敢去的地方抓的鱼,没耽误别人抓,大队长都不管的。谢温时对着她清澈懵懂的眼睛,不知如何表述。在红江沟十几年,她依旧没学会人类世故圆滑的那一套。他迟疑了下,还是摇头,“没事,那就不收了。”她不加掩饰的样子,不正是她最本真的样子吗?谢温时心中暗叹一声,心中催促自己,他得加快发展的脚步了。走得更远,才能更好地保护她。申宁还是疑惑,但谢温时轻轻抬手抚了下她的头发,她就忘记了这事。她眼睛顺势眯起,头皮感受到他的手顺着头顶往下,摸了摸她的辫子——这是她唯一会扎的发型。谢温时道:“你自己编的?”等问完,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废话。可申宁还是认真点头,“对!”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粗辫子,她不喜欢一直披着头发,厚厚的头发粘着脖子会很难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