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开始就没有,也就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若是有了又被夺走,便会怅然若失。就是那样的感觉。正逢此时,下人来请他用晚膳。他便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案几之前。下人走进来替他布菜,枫绾也跟着走了进来,站在阎秋司身后侍卫的位置。阎秋司的殿室很大,却没有放什么东西,显得空空荡荡。烛火昏暗,阎秋司就坐在殿中间的案几前,身子孤零零的映在黑暗之中。他换下了身上的铠甲,穿了一身整洁的深蓝金丝衣袍,身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了。一切都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只是他背后的那双黑翅还是收不回去,歪歪扭扭的竖在他的身后,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阎秋司这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他的筷子在那一盘菜之中夹来夹去,最后也没有将肉夹到嘴里。忽然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将筷子放在了桌上,低声笑了一声说:“丧家之犬?可笑……”他转过头来问身后的枫绾:“枫绾,我们魔族有多少人?”枫绾说:“禀王上,我们魔族有上阶魔物五十万,中阶魔物一百二十万,下阶魔物二百五十万,魔将一百万,平民百姓三百一十万,总共八百三十万。”听见这个庞大的数字阎秋司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她:“所有人都听命于谁?臣服于谁?”枫绾声无波澜的说:“所有人都听命于王上,臣服于王上,王上是我们魔族的主人。”阎秋司这下更是心满意足的笑了,转过身继续吃饭。对啊。他们魔族有上百万的魔将,上百万的魔物,所有人的皆听从与他,皆臣服与他。说他是丧家之犬?当真可笑至极!全天下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丧家之犬,唯独他!阎秋司,不可能是!他身后有很多很多人,多到数不尽!只要他勾一勾手指,所有人都围绕在他身边,为他马首是瞻。他从不缺任何一个人。少了谁都一样。他根本不会在意。巫族王女,果然是妖言惑众。还想让他下凡间去看?为了林倾白?为了一个杀了他两次的仇人?为了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仇人?专门下凡一趟去看?做梦吧。阎秋司就这样想着,吃完了晚膳。下人又鱼贯而入,将阎秋司吃的半半截截的餐碗都收了下去。按照往常而言,阎秋司吃完晚膳会命令下人给他烧上一壶茶,可是今日他又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没有提这件事情。下人们便也不敢自作主张,退了下去。最后枫绾抬起脚走到火炉前蹲下身,面无表情的用法力点燃了火炉,将茶壶倒满水放在火炉上。她之前很少干这种事情,显得很生疏。一件事情就像是做的为了完成而完成,毫无情绪可言。然而正当她挑起炉上的柴火之时,阎秋司出声道:“火小了,要将那块木头放下,将这根木头挑起.......”枫绾一愣,抬头看向阎秋司,却见阎秋司目光难得的平和,指了指旁边的木头示意她。枫绾依言所做,发觉果然有用,炉火瞬间变大了。她抬起头望向了阎秋司。炉火烧的正旺,即便是阎秋司坐在了黑暗之中,暖色的炉光还是照到了他的脸上,将他原本生冷的面容都照的温和了几分。枫绾手中的火钳并未放下,只是不解阎秋司为何如此了解炭火?在魔族之中,阎秋司从小到大手中只有刀剑,从未握过火钳,更从未做过这些下人做的杂事。为何他会如此清楚挪动哪根木头火就会燃起?放下哪根木头火就会变小?阎秋司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炉火。就这样过了很久,水烧开了,将水壶的盖子顶的一起一伏。阎秋司忽然开口问:“........枫绾,距离下一次掘地瀑布的彩虹出现还有多久?”他的声音低沉,在空荡寂静的殿中回荡着。枫绾正要拿起水壶的手顿了一下,如实答道:“禀王上,每年掘地瀑布的彩虹会出现三次,今年的次数已经用完,还需要一个月之久才可以等到明年的彩虹出现。”阎秋司又问:“有没有办法让它快些出现?”枫绾说:“禀王上,并无其他方法。”阎秋司便不说话了,他定定的望着那盏炉火,过了会才闭上了眼睛,沉沉的说了一声:“好.......”第74章距离掘地瀑布再一次出现彩虹,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阎秋司在这一个月里表现的倒是平静,该干什么干什么,除了变得沉寂了一些, 其他的和平时也差不多。只不过魔族中的气氛却是压抑了许多。除了为首的四个魔将之外, 几乎无人敢靠近阎秋司的殿室。就连日常下人端饭菜进入之时, 也是夹着尾巴进去,再憋的呼吸出来。没有人敢和阎秋司多说一句话。至于存放着林倾白尸体的山洞,也变得不一样了。原本那个洞口大敞开,里面脏乱不堪,什么蛇虫鼠蚁都可以进去。可是在某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人震惊的发现,山洞的门口居然落下了一道结界。那道结界的法力强大,隔绝了所有的人和物,就连一只蚊子都不能入内。在整个魔族除了阎秋司以外无人能下如此的强大的结界, 也无人敢私自给存放林倾白尸体的山洞门口下结界。众人皆不明白魔皇这般做是为何。林倾白是他们整个魔族的仇人。十二年前若非是他带着仙族众人来到魔族,趁着魔族不备忽然发起袭击,他们魔族不至于损失了惨重。在那一场战争中,几乎是大半的低阶魔物都在那场战争中丧生。若非魔皇阎秋司临死之前用自己的魂丹庇护了断魂崖之下的魔物, 那怕是整个魔族都要在那场战争之中覆灭了。阎秋司恨林倾白,同样的魔族的每一个人都恨林倾白。他们的恨就像是仙族恨魔皇一样, 只多不少。而现在林倾白终于死了。这应是整个魔族的大喜事, 甚至应该要普天同庆三日。可是阎秋司却看起来并不开心。他没有像是自己曾经所言, 将林倾白的尸体给分尸成沫,反倒是原封不动的放进了棺材里,封了起来。魔族众人虽是心生疑虑, 但是碍于阎秋司狠厉无常的性格, 也无人敢多说什么, 只是当成没有看见。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有一晚上,阎秋司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大晚上他没有睡着,而是走出了寝殿。那一晚上正好是枫绾值守,她看见阎秋司走了出来,便跟在了阎秋司身后。阎秋司就站在门口,双手撑着走廊的木栏杆,仰头望着远处山脉之上的月亮。魔族的月亮实在是不好看。这里常年乌云密布,几乎不分阴天晴天,想要看看月亮,也只能等着运气好的时候,天上的乌云散一些,才能看见在云之外淡薄的月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