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先生看起来有些忐忑不安。我已经开始怀疑他屁股底下坐的不是椅子,而是烙铁了。他将求助性的目光投向了太宰治。果不其然,太宰治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侧身回避了坂口先生的目光。坂口先生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装淡定道:“你说。”我望着坂口先生的眼睛,深情道:“康德曾经说过,三样东西助于缓解生命的劳累:希望,微笑和睡眠①。”这句话一说完,我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此话一出,坂口先生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坂口先生疑惑的表情,我微微勾起了唇角。果然,我刚才说的话不在他的任何骚话预想中。他松了口气,有些疑惑地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是觉得我说的不是骚话,所以才松了口气吗?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我微微一笑,开口道:“在你那深不见底的眼中,我没有看到希望;从你那疲惫的面容中,我又没有看到任何睡眠的痕迹。所以——”坂口先生又开始不安了。我轻轻张开口,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所以,美人,笑一个先。”……全场鸦雀无声。坂口先生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攥着拳头吐槽道:“你这家伙,不要歪曲别人的名言去调戏人啊喂——”我歪歪头,疑惑道:“可是,我也没说错啊。希望,睡眠,微笑,你要是一个都不占的话,那真的太可怜了呢。”坂口先生难得沉默了。我微笑道:“害羞了?”坂口先生的拳头已经攥出青筋了。我道:“羞怯是大自然的某种秘密,用来抑制放纵的欲望。它顺乎自然的召唤,却永远同善、德行和谐一致②。”“所以,即便是害羞了,你仍旧很美。”坂口先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我能打他吗?”“抱歉,”国木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鞠躬道歉道,“桑田他喝醉了,可能有些口无遮拦。”坂口先生有些绝望地捂着头,开口道:“我自己不想听到康德的名言了,你这混蛋,不要恶意曲解别人说过的话啊——”“我还以为,坂口先生会和康德产生共情呢,”我委屈地瘪瘪嘴道,“毕竟,康德还说过,最好的享受就是工作③。”“而你,看起来就是那种非常变态的工作狂。”坂口先生有些头疼地看了我一眼,自暴自弃地喝了一口酒:“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能不能把这个醉鬼拉走啊,我真是受不了了。”我被坂口先生的态度给灼伤了。我委屈地辩驳道:“我只是觉得,康德的话,很适合此刻的我们。”坂口先生看起来有些无语。他指了指我身旁的太宰治道:“那你说说,有哪些适用于太宰治的?”我不假思索道:“自|杀是可恶的,因为上帝禁止这样做;上帝禁止自|杀,因为这样做是可恶的④。”太宰治轻飘飘地“啊”了一句,抬起眼皮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你说的对,白濑。”果然——是丝毫不走心的敷衍呢。坂口先生噎了一下。他又指了指国木田开口道:“那他呢?”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国木田就出声道:“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他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赞叹和敬畏就会越来越历久弥新,一是我们头顶浩瀚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心中崇高的的道德法则⑤。”太宰治一只手捏着我的手腕,一只手撑着脑袋,他懒洋洋地评价道:“确实是国木田的处世哲学。”坂口先生有些崩溃:“那为什么到我身上就是调戏外加社畜名言呢?”我垂下眼帘,决定安慰安慰失落的坂口先生。所以我说:“大海之所以伟大,除了它美丽、壮阔、坦荡外,还有一种自我净化的功能⑥。”“坂口先生,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要学会自我净化。”坂口先生恼怒道:“我现在只想净化了你,你这个混蛋!”他的额头青筋直冒:“我这辈子都不想听见康德这个名字了。”他喝尽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拿起公文包,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在他掀开酒馆的帘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朝着他开口道:“不全是你的错。”坂口先生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叔本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那本书的附录《康德哲学批判》里,有这么一句话:”“一个人的缺点来自他的时代,他的美德和伟大却属于自己。”“一切苦难的根源,其实根本不在你们身上啊。”坂口安吾转过身来,面容中有一丝动容。我微笑着展开了另一个话题:“叔本华认为,知识不能使人们摆脱苦难。人类的认知能力会加深人们对于苦难的认识,其中天才总是容易因为认知得过于透彻而受到伤害,也就是说,慧极易伤。”“在某些方面,你和太宰治确实很相似呢。”“够了!”太宰治厉声打断道:“不要再说了。”“啊咧?”我微笑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活得像个傻子,也挺好的。”说着说着,我一口喝尽瓶子里的酒,没有理会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只是抱着酒瓶,呆呆地望向了一片虚无之中。太宰治垂下眼帘,松开了抓住我手腕的手。片刻之后,太宰治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开口道:“酒醒了,大哲学家?”救命!我捂着脸,表情灰败地长叹一声:“我还是死了比较好。”白濑君的日常ⅱ武装侦探社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委托,他是军警的一位高层。从那个人进门的那一刻,我就从他走路的步伐和眉眼间的气质猜出了他的身份。在那位委托人进门的那一刹那,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这位军警先生,”江户川放下手中的零食,带上了他标志性的黑框眼镜,睁开眼睛冷淡地开口道,“您的委托,我们不接。”那位军警的目光钉向了江户川,他的目光中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势。在那股气势下,江户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位军警转头望了我一眼。这几天武装侦探社的委托非常少,我手上已经没有工作了,此时正靠在沙发上带着耳机打游戏。即使那位委托人看向我,我也没有摘下耳机。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外科医生,没有那种能力应付军警的高层。那位军警先生收回目光,表情平淡地陈述道:“这个委托并不难,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孩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