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乖顺和风景。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迷离。少顷,他抽回他的大掌,改用两指抵在她单薄的肩头,又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若我不同意呢?”苏吟儿轻咬红艳艳的唇儿,把头埋在陆满庭的心口上,声音软糯糯的、甜甜的,似撒娇、似求饶。“陆哥哥会同意的。”陆满庭立在原地,双臂垂在身侧,许久没有回应她。良久,久到苏吟儿想着是不是该再主动一些的时候,陆满庭抬手一指,指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可怜女子。“买。”在陆满庭的安排下,风离找酒楼老板商讨后,买下唱胡戏的女子带回府上。回去的时候,苏吟儿心心念念着庙会后山的腊梅花,央着陆满庭绕了一大段崎岖的山路,来到皑皑白雪的山脚下。来之前,教课的夫子曾声情并茂地形容——“出了城东十里外的地方,有一片绝美的腊梅园。唯有那儿的腊梅花,担得起‘风霜傲骨’四个字。”然,苏吟儿见到的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是一片广阔的腊梅园,厚重的白雪压弯了交I缠的枝条,依稀可见含苞待放的少许腊梅花苞。花苞尚未尽情绽放,零零星星散在枝头,算不得艳丽、闻不到花香,既无傲骨的坚韧,也无繁花的灿烂。回府的马车里,苏吟儿一直半垂着眼睫,望着窗外光秃秃的嶙峋山石,久久不曾言语,与出门时雀跃兴奋的模样判若两人。陆满庭似早已料到,不甚在意地悠闲把玩手中的玉核桃,上扬的唇角始终嗪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那温和清朗的眸底,荡漾着琢磨不透的病态的心思。苏吟儿似想起什么,侧头:“陆哥哥,你答应吟儿的生辰礼物,不管是什么,都能许么?”陆满庭浅笑着:“自然。”苏吟儿长吁一口气,紧锁的眉梢渐渐舒展。*安国君府,书房。侍女洋桃向陆满庭汇报苏吟儿的事宜。“今个出门之前,小姐问奴婢该向您讨要什么生辰礼物。奴婢说不若大婚吧......”陆满庭幽幽地抬了一眼,垂首恭敬站着的洋桃立即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嘴碎!还请安国君责罚!”陆满庭负手站在窗前。银灰遍洒的月色下,斜对面的浅月阁绘着白莲的烛火浮浮沉沉,在寂静的夜里映出一抹纤柔窈窕的身影。此刻,苏吟儿正倚在窗畔逗弄那只伤了腿的长耳兔。陆满庭没有罚侍女洋桃,而是望向浅月阁的倩影。“小姐怎么回答?”“小姐什么也没说,只是,只是笑了笑。”陆满庭神色微怔,明净炳然的眸中多了一丝奇怪的光。他剑眉深锁,似思量、似疑惑,直到浅月阁灯火熄灭、星光碎暗,他才缓缓转身,走到书桌旁。他从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笺,那是苏吟儿前段时日写给义兄的信。他铺开一张泛着沉香的牛皮纸,狼毫笔下点点墨香堆积,用一种不同于往常的字体给苏吟儿回信。开头两字:义妹......*寒冬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晚。昨日在外头耍了一整日,身子劳乏,苏吟儿早早就睡下了。她慵懒地从绣着牡丹花的锦被里探出头,手腕间恍然飘来一阵淡淡的香味。那是皂角混着荷叶香的独特气息。她水泠泠的目光流转,木然地撩开衣襟,如珍珠般莹润的肌肤上,处处泛着不受力的红痕,像是被谁嫌弃过脏,反复地搓洗过。苏吟儿揉了揉不甚清醒的小脑袋,一时间还有些迷糊。“洋桃,昨晚我沐浴过?”洋桃从四扇苏绣屏风后绕进来,怀里抱着一件崭新的白色狐裘披风。她眉间荡漾着喜色,丝毫不避讳昨夜她看到的。“昨晚小姐睡着后,安国君来过一趟,抱着您去了隔壁的汤池,没让奴婢们伺候。”在洋桃看来,小姐是这府上唯一的女主人,便是提前和安国君发生些什么,也再正常不过,委实没什么忌讳的。倒是小姐,瓷白的容颜染上娇羞的绯红,像是簇着春花灿烂的浓艳,纯情地让人挪不开眼。苏吟儿自然晓得那意味着什么。也不是第一回 了。陆哥哥在房I事上异常克制,从不曾真正碰她,她时至今日依旧是完I璧之身。不过,这并代表陆哥哥没有七I情I六I欲。他总有折腾不尽的法子。她轻咬唇瓣,努力不去回想那些旖旎的画面。注意到脚踏上的棉靴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苏吟儿好奇道:“这是哪家衣坊做的?绣工甚是精湛,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昨日那身,简单又不失贵气。”洋桃笑道:“您要是喜欢啊,奴婢让店家再给您做些。”安国君交代了,昨日小姐出门穿的衣物,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除了那对血红色的镶金翡翠耳坠,其他的,一律扔了。扔得越远越好。苏吟儿穿戴整齐、用过早膳,抱着长耳兔伏在窗边看绘本。昨日被苏吟儿救下的女子过来见礼。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感谢小姐救命之恩,还请小姐为奴婢赐名。”女子穿着半旧不新的棉袄,应是匆忙之际,洋桃来不及给她准备合身的衣裳;女子卸过浮夸的妆容,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庞,许是身上还有伤,面色带了几分苍白。苏吟儿细细地打量她。她虽是胡蛮人,却不似普通胡蛮女子的身形高大,颇有些江南女子的秀气。苏吟儿合上绘本:“清秋,你就叫清秋吧。”苏吟儿又对洋桃交待,让洋桃给清秋准备几身干净的衣裳,容清秋休息几日后,再安排些轻松的活。洋桃努努嘴,小声嘀咕:“小姐,清秋不过一个下等奴婢,您没必要待她这般好......”苏吟儿瞪了洋桃一眼,洋桃不说话了,领着清秋去到外间。外间,洋桃简单地讲解完需要注意的事项,扭头就走,却被清秋喊住。清秋:“你我......认识这些年,非要表现得如此生分么?”洋桃脚步一顿,却没停,只留给清秋一个淡漠的背影:“从你刻意接近小姐的那一刻起,我对你就没什么好感。”里间的苏吟儿不知这些。她闲得无聊,想起清秋昨个唱的胡蛮小曲,讲述了悲惨的童年,不由心伤,记起自个从未曾谋过面的娘亲。苏吟儿是由父亲一手带大的。对于娘亲,父亲总是讳莫如深,只有在酒后失言的时候,说娘亲是京城一等一的大美人,是他不够好,没能给娘亲想要的幸福。苏吟儿只晓得,父亲是极爱娘亲的,可惜两人有缘无分,娘亲已另嫁他人。苏吟儿神色戚戚:“洋桃,你自幼伺候我,可有听说过我娘亲的事?”洋桃有些为难:“嗨,小姐,老爷在您面前尚且不说,又哪会在一个下人面前讲些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