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知就低头吃几口的功夫,抬眼就见方陈玄什么都没吃的情况下,仰头干了一整杯的白酒。豪壮之态不输于被迫上酒桌文化的职场小白。沈砚知:“……”该不会今晚还没得及聊,他得先打120把人送医院洗胃吧?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这么虎啦吧唧的吗?方陈玄甩甩脑袋,像觉得不够到位,伸手去拿桌上的白酒瓶,两次抓空。这就酒劲上来了?沈砚知拍开他落空的第三次手:“还喝,这一桌子的菜不能吃?”反应迟钝的方陈玄打了个酒嗝:“没有,怕我等会说不清楚。”“你喝醉了也就不用说了。”沈砚知没好气地说,往他面前的碗里添菜,“吃几口缓缓,谁教你那么喝酒的?”方陈玄呆坐着,双手放在腿上,像个刚第一天去幼儿园的小孩子。“我问我哥怎么才能醉得快,他说这是他不传人的诀窍。”“你对你哥的话就那么坚信不疑?”“他是我哥。”方陈玄低声说,语气里有着对亲哥哥的维护,简单四个字阐述了所有。沈砚知边吃边说:“我知道你哥对你的意义,没说他不好,就是你在喝酒这件事上不能多问几个人吗?”不问方惜闻,难道去问周子宁吗?那是个比方惜闻还不靠谱的货色,估计会教出一套多种酒混合的狠招来。试问一个长脑子的学霸,在生活常识这方面怎么那么浅薄呢?“这样不好。”“为什么想喝醉?”“清醒时候对你的脸太难说出我内心的话,羞耻感太强,也觉得自己说的那些很矫情。”说来说去就是少年人的自尊心很强,在他面前还有偶像包袱。沈砚知吃个七八分饱就停下了,依靠着椅背:“喝醉后看我像在做梦,就好说了是吗?”“嗯,我也想在你表现的很勇敢,不会被这点小事打败,但真的太难了。”方陈玄的脸红透了,眼神迷离,说话倒还口雌清晰,似乎真抵达他想要的那个平衡点。沈砚知给他夹得菜一筷子没吃,不确定是想吃夹不准还是吃不下。“为什么?”“你还记得那年在水库救过的一个落水小孩吗?”这一问让沈砚知隐约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同年有太多精彩的事,他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旧事重提,被掩盖的记忆逐渐清晰,画面一幕幕浮现。沈砚知看湿润着眼眸的方陈玄,渐渐和脑海里的那张青涩面孔重叠上了。他瞳孔微缩,脱口而出:“你是我那时候救的小孩?”“你把我忘的好彻底啊。”方陈玄苦笑,不提那时候的交际,沈砚知根本没印象。“我哪能想到那时候救下的小孩现在成了我男朋友,你是来报恩还是要报复?”沈砚知问。“我以为是报恩,在你看来或许是报复。”方陈玄喃喃的,眼角湿润的像是要哭了,“我很想像个正常人站到你面前,对不起,那时候我说谎了,不是脚滑掉下去,是我自己想寻死。”“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重新想活下去了。”沈砚知理明白这段渊源,“那么大点的孩子怎么会想死?”眼泪毫无征兆落下来,方陈玄用手背胡乱抹了下。“爸妈死后,我被同学骂没有父母的野孩子,生气和我哥闹脾气不去学校,天天在小区里野。小区里的孩子也不愿意和我玩,说我没人教,还成群结队的欺负我,那时候我不服,就和他们打。”“他们人多势众,通常是我挨打的多,次数多了,我打架很凶,不爱和我哥说。”“我知道他很忙,还要顾我这个拖油瓶,我更不应该让他难做。久而久之,我变得固执多疑,不和人亲近。”“恰逢那时候有亲戚觊觎我家财产找不到我哥,辗转找到我,说我哥处境有多难,或者又有多不容易,我懂事的话就不要为他添麻烦。”说到这,方陈玄打了个嗝,泪眼朦胧的,瞧着特可怜。沈砚知五味陈杂,原先知道他小时候过的不太好,谁知道会是这种境况。没父母的小孩本就早早失去温馨又完整的家庭成长环境,还遭遇没朋友被霸凌的惨事。那时候有多绝望才想要通过自杀这么极端的手段来减轻哥哥的重担。“你……”他开嗓发觉自己很难过,不是同情弱者,而是为这惨痛的经历感到心痛,“你哥察觉到你的不同,找到了莫闻亦?”“我是莫闻亦第一个病人,他花费很多精力。”方陈玄颤着手又开始倒酒,“刚开始我讨厌他,老觉得在窥探我的隐私,入侵我的领域,在被你救上来前一直看他不顺眼。”那时候救的不仅是生与死那一刻,更是让方陈玄活下去的动力。沈砚知心情更复杂了,一场简单的恋爱被赋予无上意义。“方陈玄,你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想和我分手吗?”“你认为我有过这想法?”沈砚知轻叹,“以前我觉得你乖巧懂事长得好看,哪哪都符合我。”方陈玄哭得鼻尖都红了,踉跄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时仿佛用尽全部力气,双腿一软跪在他面前。沈砚知一惊:“你先起来。”“听我说。”方陈玄扶着他的膝盖,一脸泪痕看着他,“求你别放弃我。”作者有话要说:fine。第48章沈砚知心酸。这个样子的方陈玄脆弱又无助, 仿佛一句话就能压垮。他不后悔非要撕开方陈玄的伪装,后悔的是没早点多了解。再多回想刚才那些话,他也禁不住跟着红了眼眶。“傻啊你, 我说过要放弃你吗?”“那年你救下我, 说过等我病好了会来找我,为了能让你见到个健康的我,我积极配合莫闻亦,每天都有努力学习,认真锻炼。”方陈玄的长睫让泪水浸透了, 交叠变成好几缕, 从高往下看, 宛如雨夜被捡回家的小可怜。他的语气也和小可怜如出一辙。“还没好全的时候你没来看我,我以为你怕我见到你分心, 就全心全意的治疗,可为什么我痊愈了还是没见到你呢?”“后来我想明白了, 你不来见我, 我可以去找你。”“想把我的喜欢说给你听,也想让你多看看我。”“谁知道你身边有了别人, 那时候的我嫉妒的想发疯,尤其发现你身边的那个别人纠缠过我。”“我多怕他是对我怀恨在心故意接近你啊, 想过无数种拆散你们的方式, 都怕被你知道会生气搁浅了。”终于有天他等到最合适的机会, 内心窝藏的种种念头再也按不住, 就那么仓皇又丑陋的出手了。第一次做破坏别人感情的事,他是害怕又激动的。事后, 他不断安慰自己, 说许雅康那样的人配不上沈砚知, 心地善良的人该有世界上最好的人来呵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