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忠良果然是个老实人,根本不会看人脸色。他还兴冲冲的跟赵嬷嬷显摆:“阿娘,我找了大夫,还准备好了伤药,大小姐——” 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 现在最要紧的是他们夫人啊! 在赵嬷嬷的心目中,只有张夫人,她根本不管什么大小姐,她只要她的夫人能够吃上热乎饭,能够好好洗漱、休息。冯忠良不懂得察言观色,何甜甜却看出了赵嬷嬷的怒意。她赶忙迎上来,放下自己怀里的小男孩,抬手将赵嬷嬷背上的魏元娘接了过来。“哎呀呀,大小姐的伤果然很重,她的头好烫,估计是发热了!” 何甜甜叠声招呼冯忠良,“夫君,快把大夫请来,大小姐可是夫人和侯爷唯一的女儿啊。可不敢有半点闪失!” 说到这里,何甜甜还不忘看向张夫人和赵嬷嬷,“夫人,阿娘,您二位放心,我和夫君一定照顾好大小姐!” 张夫人:……忽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她原本想训斥冯忠良,可让何甜甜这么一说,她非但不能责怪冯忠良办事不力,还要“感激”人家夫妻思虑周到。她能说什么? 难道怪冯忠良不该忙着给“女儿”一个受伤的孩子请大夫,而忽略了给他们这些手脚完好的大人准备饭食和热水? 其实,驿站不是没有“标准餐”,只是太过粗糙。这一路上,侯府的饭菜,一直都是冯忠良帮忙打点。现在让他们去吃那些狗都不吃的黑窝头,他们、他们根本就咽不下去。赵嬷嬷:……好想骂人,更想打人。但,她不能! 她可是忠仆啊,就是应该急主人之所急,想主人之所想。而赵嬷嬷的主人,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张夫人最应该记挂的就是昏迷不醒的女儿。现在冯忠良不但请了大夫,还给魏元娘熬了好消化的肉粥,赵嬷嬷只能“欣慰”,并且予以夸奖! 啊呸! 她欣慰个鬼,夸奖个屁啊! 赵嬷嬷恨不能拉过那个蠢儿子,狠狠打他两巴掌。何甜甜才不管张夫人和赵嬷嬷如何憋屈、愤懑,她抱起魏元娘,便要去让大夫看诊。钱校尉却挡在了何甜甜面前。何甜甜挑眉,赶忙冲着冯忠良使眼色。冯忠良虽然老实得过了头,但这一个月里,他尾随押解队伍进京,也学会了一些眉眼高低。至少,赵嬷嬷给他使眼色,并做出点钱动作的时候,他会从口袋里掏出钱,然后塞给钱校尉。“钱校尉,求您给个方便!” 冯忠良得到了妻子的暗示,不敢耽搁,赶忙又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塞到钱校尉的衣袖里。钱校尉捏了捏银子,又看看气若游丝的魏元娘,到底不敢让平南侯的嫡长女死在自己手里,也就闪开了身。第261章 我婆婆是忠仆(五)平南侯府的太夫人、张夫人、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等一众人,就只能累的双腿直打晃,饿得腹中饥肠辘辘,眼巴巴看着冯忠良夫妇去照顾魏元娘。“……大嫂还真是有个好奴才!” “可不是,为了照顾他们的‘大小姐’,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顾不上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狼狈又虚弱,却还能有心思说闲话,也是在不容易。张夫人:……果然是不省油的灯,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看热闹、说风凉话。她们也不想想,这一路上,是谁的奴才在忙前忙后的伺候。张夫人心里很是不平,二夫人、三夫人还满肚子里牢骚呢:这次要不是大房惹了祸事,他们二房、三房能跟着一起受苦受罪? 一个弄不好,还会落个夺爵、抄家、诛九族的下场。没看到这次事情闹开后,她们几个女眷的娘家都没有伸出援手嘛。虽然平南侯府还没有被定罪,只是阖家被押送京城候审,但、但西南战败,平南侯下落不明,涉嫌通敌,承泰帝暴怒不已,连太夫人这样年长诰命都被牵连了。平南侯府,恐怕真的有大麻烦了呢。所以,太夫人等一众女眷的娘家,全都选择了观望,一旦到了危急关头,他们都会想办法跟侯府切割。在侯府被押解进京的路上,也没有一家跑来帮忙,只有冯忠良一个脱了贱籍的憨货百般照应。“唉,不愧是大嫂啊,养得奴才,一个比一个忠心!” “哎呀,瞧瞧这小奴才胚子,模样长得还不错!” 二夫人、三夫人又累又饿,对于大房的怨念已然达到了顶点。他们甚至开始迁怒被何甜甜留在原处的小男孩,也就是男主魏延庭。当然,现在魏延庭还只是冯延庭,一个四五岁的伶俐孩子。忽然离开了自己最依赖的母亲,被这么多陌生的人包围着,冯延庭有些胆怯。他本能的想要寻找熟悉的人。转动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冯延庭还真看到了熟人。张夫人? 嗯嗯,他认得,侯府的贵人,特别喜欢他,过去的时候,每隔几天,阿婆都会带他去给夫人请安。每次去了侯府,他都能吃到好多好看又好吃的东西,还有许多外头都买不到的玩意儿。另外,张夫人会抱着他,哄他说话,教他背诗、背文章。他要是背得好,夫人还会偷偷给他一些金瓜子、金花生或是红蓝宝石。张夫人都跟他约好了,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谁都不能说。就连爹娘都不知道,冯延庭那个放玩具的箱子里,还藏着一匣子的宝贝。不过,张夫人再亲近,也是外人。冯延庭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迅速转开,最后落在了赵嬷嬷身上。他咬着一根胖乎乎、白嫩嫩的手指,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阿婆!” “哎呀,我的宝儿,你爹娘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怎么把你给落下了?” 赵嬷嬷赶忙弯腰,一把把冯延庭抱起来。“饿不饿?渴不渴?”赵嬷嬷一边用眼睛上下扫描冯延庭,一边叠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张夫人没说话,却也关切的看着。冯延庭乖巧的点头,摇头:“饿了,不渴。” 听他这么一说,张夫人和赵嬷嬷都心疼坏了,恨不能拉过“顾秀娘”好好质问一番:你是怎么当娘的?都不知道给孩子吃饭?! 然而,不等张夫人和赵嬷嬷跑去找何甜甜的茬儿,何甜甜就又扎了这对主仆一刀。就见何甜甜匆匆从另一侧跑出来,脸上带着些许喜色。看到张夫人后,还不忘回禀一声,“夫人,太好了,大夫给大小姐上了药,还重新包扎了一下,大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张夫人:…… 好什么好,只是脸上一点儿小伤,又死不了! 反倒是她这个侯夫人,一双脚都要走烂了,这会儿钻心般的疼。还有咕咕叫的肚子,天哪,过去侯夫人为了保持纤瘦的体型,经常节制饮食。可现在,张夫人觉得,如果真给她弄来一头牛,她估计都能吃光! 张夫人顾及自己、心疼儿子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心去在乎一个奴婢家的孩子? 张夫人不是恶毒的人,但固有的等级观念早已镌刻到她的骨子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