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朗、史贺、虞业三个副总管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他们果然如圣人所期盼的那般,并没有彻底统一西北军,没有再出现一个“虞家军”。可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各自为政,他们各扫门前雪。冯朗驻守西城,就只管看着西城。边城若是出现烽火,冯朗便袖手旁观。虞业和史贺也都如此。三个副总管,如此的不团结,完全没有协作、互助的想法。西北的防线便有些松散。去年,北戎的大王子亲自领兵进攻边城,边城岌岌可危。虞业唯恐城破,一边命人去西城求援,一边向朝廷送去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圣人有意分割虞家军,不想让西北再出现一个庞大的武装力量。但,他从未想过把西北搞乱,让北戎趁虚而入。圣人最理想的状态,约莫就是三个副总管既能相互制衡,还能协同作战。冯朗虞业史贺:……你在想peach! 怎么可能! 竞争就是竞争,对手就是对手! 为了大将军的名号,三人几乎要人脑打成狗脑了,就差彻底撕破脸。他们之间,怎么可能还会真心协作 这不,故意制造矛盾的恶果,显现出来了—— 哪怕圣人下了旨意,责令冯朗派兵去支援边城,冯朗也是找各种理由推脱、拖延。危急关头,还是何甜甜看不过眼,不忍心普通的边城百姓沦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带兵赶了来。咳咳,何甜甜会出兵,还有其他的原因: 第一,继续练兵,进一步削弱北戎兵的主力力量; 第二,再次提高新虞家军的威望,渗透、动摇边城、西城等几处营地的军心。何甜甜率领新虞家军救了边城,边城的百姓,果然对这“神兵天降”无比感激。次年新虞家军招兵,便有不少来自边城的壮丁。另外,虞业吞并的虞家军残部,很多人都开始后悔了。“唉,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虞二郎君回来的时候,就该回去!” “是啊是啊,虞家多厚道、多仁义从来不喝兵血,朝廷粮饷不足的时候,人家还会拿自家的钱贴补兵卒。” “现在的虞少郎君,比当初的虞大将军还要大方。我有个袍泽,五年前因为重伤退役,原以为就只能穷困潦倒的过日子,没想到虞少将军体恤伤残老兵,把他招去工坊做活。” “对!对对!我有个同乡,也是这种情况,他断了一个胳膊,虞少将军就安排他在工坊当护卫,一个月就有一贯钱的工钱,还包食宿。他一个被清除的残废,都能轻松养活一家老小,不像我——” 众人议论纷纷,心都乱了。有人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其实,现在后悔也不晚吧。” “咱们可都是虞家军的老兵,跟随虞大将军、虞二郎君好几年,当年边城一战,咱们也都是奋勇杀敌……” “对啊!被虞副总管收编,也不是咱们的意愿,虞副总管可是虞家部曲出身,还是虞大将军最得用的副手之一!” “没错,就是这个理。咱们一直都以‘虞家军’自居,虞副总管忘恩负义是他的事儿,跟咱们可没有关系。” 虞业麾下的“虞家军”,是三位副总管驻兵中,人心最浮动的一波。虞业有所察觉,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最底层的兵卒放在眼里。哼,不过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大头兵,只会背地里议论几句,根本不敢真的“造反”。虞业故意挑了几个上蹿下跳得最厉害的兵卒,其中还有两个伙长,直接弄到众人面前,狠狠的打了一通军棍。险些将几人当场打死,着实震慑住了一众兵卒! 站在高台上,虞业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显被吓到的兵卒们,心里很是满意。知道怕了 那就好,以后安分些! 否则,还有更严苛的军法等着你们呢。慈不养兵,哪怕虞业自家就是最底层的部曲出身,做到了将军这个位子上,他的心也变得无比坚硬。只要能控制军心,再多打杀几个刺儿头,虞业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震慑完众兵卒,虞业就没有继续关注,而是转头搜罗史贺的罪证。不得不说,虞业和冯朗虽然也是竞争关系,但他们到底同在西北共事了多年。彼此间竟真还有那么一丢丢的默契。他们想要扳倒的第一个对象,都选择了史贺。不是史贺招人恨,也不是虞业、冯朗两人顾念什么旧情。实在是,史贺的小辫子太多,一抓一大把。还能抓到足以落罪的大错。不像冯朗、虞业,他们一个生性谨慎,一个深受虞家军的影响。两人或许都有武将的通病——吃空饷、喝兵血。但,两人都比较节制,不会做得太过分。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吃空饷什么的,并不算大罪,而是潜规则。就是圣人,他也知道这些情况。只要没有超过一定的界限,没有因为逼迫太过而发生啸营、哗变等祸事,圣人乃至朝中重臣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冯朗虞业二人,就把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史贺呢,则在西南嚣张惯了。吃空饷、喝兵血都是基操,他还杀良冒功,甚至偷偷跟北戎那边做生意。当然,真正的投敌卖国,史贺是不干的。但他想弄到北戎的草原骏马,或是跟某些部落做些奴隶、牛羊等买卖。……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一旦有了明确的证据,冯朗或虞业就能弹劾他“通敌”。过去的五年时间里,冯、虞二人一直都在卖力的寻找证据。别说,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冯朗拿到的是史贺杀良冒功、养敌自重的证据。而虞业着弄到了史贺与西北诸多部落“做生意”的账本。两人没有约定,却相继给圣人写了密折,并把证据呈报上去。圣人大怒,杀良冒功什么的,他还能忍。反正是如同草芥一般的边民,死了也就死了。但史贺跟西北有勾结这一项,圣人是绝壁不能认的。这是通敌啊! 就算没有卖国,也是对大梁、对皇帝不够忠心。而且,你说没有卖国,谁又能证明 伱都跟敌人一起做生意,共同发大财了,哪怕是无意间泄漏点军中的机密,对大梁也是极大的损失! 圣人本就喜欢脑补,看到冯、虞二人送来的奏折和证物,忍不住的联想—— 过去五年里,西北频频发生战事,每一次都险些破城。而当初虞家镇守西北的时候,很少发生这样的紧急情况。圣人没有去想是虞家军神勇无畏,也没有去想是虞家守城有功。更没有去想他的制衡,直接让西北军分裂,根本无法做到团结、协同。他只是叹息冯、虞、史三人太无能。而有了史贺跟西北“勾结”的罪证后,圣人不禁怀疑:难道是这个内鬼在作祟 所以,西北防线才这般脆弱不堪 圣人恼怒不已,用力一拍御案,传下了旨意—— 史贺杀良冒功,贪墨军饷,通敌卖国,贻误战机……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免去西北道行军副总管之职,押解回京受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