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啊。”画完画像,顾亭远收拾用具,听到王员外感慨,“许多贫寒人家,恐怕还没准备好棉衣。”顾亭远记得此事,因为前世便有过,王员外感慨过后,让人准备棉衣,发放给贫寒人家。果然,接下来就听王员外道:“我已经叫人准备了五百件棉衣,赠送给置备不起的人家。只是,亭远知不知晓,李舟那孩子可准备了御寒之物?”“这,不知。”顾亭远犹豫片刻,摇摇头。前世,他答完一句不知,便没下文了。而后,王员外拜托他给李舟送一件棉衣,并请他从中周旋,促成一下李家与王家的亲事。当时顾亭远跟李舟已经不大说话。原因是顾亭远一开始借银子给李舟,后来姐姐不让他借,他就没再借了,李舟便与他不来往了。已经不大来往的两人,自然是说不上知心话的。他只送了棉衣,其他的没说。而不久后,李舟便成为了王家的女婿,还了他的欠银,两人彻底不说话了。思及前世,不确定究竟是否李舟所为,顾亭远不好说太多,于是只是如实说道:“我与李舟已经许久不来往了。”“什么?!”王员外十分惊讶,“这是为何?”顾亭远便如实答来。只见王员外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惊疑、思虑在他脸上闪过。好一会儿,他道:“本想让你代我送一件棉衣给他。既如此,倒是不便了。”他没再提送棉衣的事,叫仆人包了一封桂花糕,说道:“这是我府上新作的点心,拿去尝尝罢。”王员外家有株桂花树,年年桂花飘香,还会做一些桂花糕赠送四邻。这桂花糕的美味,人人皆知。顾亭远便有些惊喜,忙拜谢:“多谢王员外。”“客气作甚。”王员外故作不高兴,“我拿你当自家侄子一样,区区桂花糕,何须客气。有空来家里玩,我母亲很喜欢你姐姐,常念叨呢。”顾亭远便答:“是,我回家与姐姐说。”寒暄几句,才背上书箱告辞。来时脚步微沉,回去时已经变得轻快。该说的话,他找到机会说了。想来王员外不会再轻易嫁女,前世的惨案许能避免。回到家中,他将桂花糕拆开,王员外赠了他六块,他留下三块给姐姐,另添了三块豌豆黄进来,包在一起。宝音爱吃桂花糕,他给她送去。“又做什么去?”见他刚回来,就又要出门,顾舒容问了一句。顾亭远不答,背着书箱,闷头跑了。“哎!问你话呢?”顾舒容惊讶,睁大眼睛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弟弟的回答,只听见院门被关上,发出吱呀的声音。“这人!”顾舒容好气又好笑道,摇摇头,收回视线,低头做针线。第36章 擦肩顾亭远雇了辆牛车, 往陈家村驶去。他脚力不足,若是徒步走到陈家村,怕要形容狼狈。坐在牛车上,抱着书箱, 望着缓缓倒退的树木, 心情飞扬。要见到宝音啦!虽然还没见到她,但是想到离她越来越近, 仍是止不住地开心。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段时间没见她, 心脏像是掉入荒漠中暴晒,期盼甘霖。轱辘辘, 牛车缓慢又平稳地行驶。真想她啊!姐姐说,过两日再让媒人去提亲。这次, 应该也会被拒绝。他不要心急, 成婚不是那么轻易的事儿,好好读书,该做什么做什么, 好事多磨。但……“驾!”身后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由远而近,速度极快,伴着少年的驾驭声。赶牛车的老汉急忙让道, 把牛车赶到路边停下。等马匹经过,才再次驱动老牛, 拉动板车缓缓前行。红衣烈烈的少年郎, 骑着骏马飞奔, 伴着马蹄声哒哒哒远去的, 还有扬起的灰尘。老汉背过身, 低头将脸埋进胸口, 躲避灰尘。望着板车上的瘦弱书生,他憨厚一笑,主动开口:“书生,你到陈家村干啥去?探亲啊?”他背对飞扬的尘土,说话不受影响,顾亭远也只好有学有样,低头将脸埋下去,回答:“嗯,探亲。”“啥亲戚啊?”老汉揣着手,跟他闲聊,“本家还是远亲?”顾亭远思量着,慢慢回答:“一个很疼我的人。”他说的不是宝音,而是岳母。宝音当然疼他,她是他妻子,最疼他不过了。但岳母对他也好,每年的棉衣棉鞋都是岳母亲手给他做,后来他去京城做官,宝音跟他一起居住京城,岳母每年都托人捎东西给他们,一次一大包,吃的、穿的、用的。岳母把他当半个儿子了。顾亭远心想,假如他不能娶到宝音,也要孝敬岳母。当然,能娶到就最好了。“哟,还是个重情的。”老汉看上去很高兴,“那你带啥礼了?”顾亭远笑了笑,回答道:“带了些……”陈家村。“徐四!”曹铉一路疾驰,来到陈家院外,下马。站在篱笆小院外,冲着里面大喊道。许是她现在不姓徐了,又许是院子里的人太多,乱糟糟的,她没听见,曹铉等了一会儿,没人出来。于是他提气,又喊:“陈宝音!”陈宝音?姓陈?叫谁?院子里干活的人,倒是知道宝丫儿。谁不知道呢?村里正在建陈氏族学,就是陈有福的闺女,陈宝丫儿做先生。至于陈宝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想不起来。厨房里,钱碧荷耳朵微动,抬眼看向刷锅的杜金花:“娘,似乎有人在叫宝丫儿。”“谁啊?”杜金花说道,放下丝瓜络,拿起抹布擦了擦手,走出厨房。只见院子外面站着一名穿着红衣的贵公子,生得那叫一个剑眉星目,俊美不凡。他好看得不得了,搁在平时,杜金花必定要夸赞一番。“陈宝音!!”这个好看的少年郎,叉着腰,提气大声喊着宝丫儿的名字。于是杜金花不高兴了,皱着眉头,走过去道:“喊啥呢?你谁啊?”不会又是京城来的吧?杜金花上下打量少年郎的穿戴打扮,头上戴的工艺繁复的银冠,身上穿的华贵耀眼的布料,腰间镶金嵌玉的,就连脚下的靴子,似乎都绣了金线。杜金花有些胆怯,同时又生气。一个个的,来干什么啊?忘了宝丫儿,不行吗?杜金花不想宝丫儿被惦记。交情好的,来看望她的,难免惹出她的伤心事。没交情的,或者有过节的,那就更别来。“阿婆,我找陈宝音。”看到杜金花,猜测她可能是陈宝音的亲人,曹铉客气了一些。一句“阿婆”喊得杜金花不开心。什么阿婆!她只是个大娘!她绷着脸,如果不是曹铉穿金戴玉的,她早脱下鞋底子抽他了!“你找她干啥?”杜金花问道。即便猜到她是陈宝音的亲人,可杜金花的穿着打扮,连国公府的粗使婆子都不如。曹铉对她生不出敬意,剑眉皱起,不耐浮上眉梢:“她人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