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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传来幽怨的琵琶声,想必是江楼月在客房里弹琵琶,初复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明澈。秦水凝回过神来,最后看一眼时间后解了手腕的表,扭头问谢婉君:ldquo快十二点了,你还坐着发什么愣?rdquo谢婉君见还没到十二点,眼睛一亮,旋即拉着秦水凝推开了坐地窗,走到阳台,冷风灌进房间,秦水凝连忙回去随手扯了条披肩,搭在谢婉君身上,顺便掩了窗户:ldquo大半夜的,又折腾什么?也不怕着凉。rdquo谢婉君扶着石栏杆,指着远天同她说:ldquo我给你变个戏法儿。rdquo天公都不忍心让她失望,话音刚落,四处皆燃起了窜天的烟花,散在空中,如梦如幻,想必是十二点过了,丙子年止,丁丑年始。她在吵闹声中开口,明眸善睐,浓颜昳丽,一如战火纷飞之时初见,说道:ldquo阿凝,新年快乐。rdquo秦水凝心潮涌动,盯了她许久挪不开眼,声音竟有些哽咽,回道:ldquo新年快乐。rdquo心中则在暗暗发愿,愿你我此后年年岁岁皆能共度,愿太平盛世尽早到来,愿,永不分离。她弯腰撑在石栏杆上,矮了秦水凝半头,秦水凝俯首凑了上去,不等她开口问泪目的缘由,冰冷的手捧上她冰冷的面颊,落下一吻。秦水凝本想抽离,谢婉君已将她紧紧勾住,无限地延长下去这个吻,烟花为证。后来她们一起顶着冷风看烟花,想必是沪上的几个阔绰之家,花炮不要钱似的放个不停,秦水凝随手指了个极为漂亮的叫她看,谢婉君脑袋一转,说道:ldquo瞧那个方向,估摸着是远东洋行张家。rdquo秦水凝不免惊讶,想她一个记不住路的人,却能分辨出这些,随手又指了一个:ldquo那个呢?rdquoldquo公共租界最有权势的还能是谁?韩寿亭一把年纪了,不是要修身养性,竟还在放。rdquo话落,那厢的烟花也停了,大抵是各家各户都看够了,逐渐都跟着灭了,唯有黄浦江的方向迟迟未歇,两人同时看过去,秦水凝纳罕道:ldquo瞧着没有停的意思,这是哪家?竟不让人安寝了。rdquoldquo谁家住在黄浦江上?想必是专程到江边去放罢,我是答不出来了。rdquo谢婉君望着那个方向,也不再说话,神色愈发落寞,秦水凝犹未察觉,一门心思赏烟花,猝不及防看到谢婉君捻着手指揩了下眼角,又不见泪光。ldquo怎么了?rdquoldquo没事,眼睛迷了。rdquo秦水凝险些信了她的谎话,再扭头看向黄浦江那边,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亏她还问谢婉君那边是哪家,从谢公馆向外看,黄浦江不正在东北方,那是家乡的方向。秦水凝抬手帮她提了提披肩,掌心触到银狐的皮毛,不禁愣住,几次张口才艰难地说了句:ldquo会回去的。rdquo谢婉君也去抚身上的皮毛,低声说道:ldquo这张银狐皮是我兄长从东北送过来的,其实他知道,我并不喜欢,只是觉得好罢,不可多得。rdquo东北故土虽已沦陷,交通却早就恢复了,并非不能回去。秦水凝自认已无家可归,又因责任在身,故而选择不回,至于谢婉君,她便不懂了。谢婉君看出她在想什么,强撑出个假笑:ldquo想必你不知谢家发生了什么。我笑你家不成家,只能为国,可我谢家又何尝不是支离破碎呢?当年举兵回到东北,虽因根基动摇,无奈之举,却仍是最错误的决定,猛虎并非归隐山林,而是笼鸟自投罗网,日本人从奉天步步紧逼腹地,溃不成军,家里那么多人,大难临头只能各自飞去,我兄长不肯走,嫂嫂也执意要留,侄儿年幼helliphelliprdquo她身子已经冷透了,四顾看了一圈,下意识找烟,秦水凝喉咙哽咽,拉着她回了房间,烧起火箱,两人捧着杯茶蜷在一起,倒有些围炉夜话之感。秦水凝用肯定的语气问她:ldquo你便独自来了上海。rdquo答案显而易见,谢婉君眉间闪过一丝痛苦的愧色,哑声开口:ldquo祖宅叫日本人占去当司令部,谢家战败,兄嫂被囚禁起来,若非为了我那小侄儿,他们怕是早已饮弹自尽,至于我helliphelliprdquo她突然朝秦水凝露出个自嘲的笑,自我苛责起来:ldquo你可知这些年我一直在做什么?每年东北都会派特务潜入上海,必有一位来谢公馆,我像纳贡一般奉上成箱的大黄鱼,以求他们能够厚待我的至亲,秦水凝,你做的是极为磊落之事,可我,我是不是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卖国贼?rdquo秦水凝早已心软成灾,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鬓发,一遍遍反驳:ldquo你不是,你不是,别这么说,你只是谢婉君。rdquo谢婉君埋在她怀里低喃:ldquo我想家了,想我兄长,不知道他们如今过得如何helliphelliprdquoldquo婉君,想哭就哭罢,我陪着你。rdquo她到底还是不肯落泪,熟练又艰难地忍住,始终蜷缩在秦水凝怀中,不肯抬头,声音带着过分生硬的冷静:ldquo阿凝,我不会说什么lsquo我爱你,我是为你而活rsquo这种话,我不愿骗你,我不是为你活的,也不为我自己,我为谢家而活,为兄长他们而活。至于你,我自私地从你身上获得生趣,让自己看起来还像个有血肉的活人,我的感情并不纯粹,从始至终都是我将你拖入了浑水。rdquoldquo我为你而活,谢婉君,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记好了。rdquo秦水凝哄她入睡,直到她彻底闭上双眼,秦水凝吻她的额头,才沉声说道:ldquo婉君,生辰快乐。rdquo她生在辛亥年的腊月三十,虽是家里堂妹们的大姐,却是生日最小的一个,想必没少埋怨母亲为何不能再晚上几个时辰生她出来。而秦水凝所说的,也不过是一句迟来的、她不愿听的恭贺罢了。谢婉君做了个很长的梦,亦是朝思暮想的梦。谢家犹盛之时,每年必请名角儿到祖宅唱堂会,连唱十五日,直到上元,排场颇大。那年段青山携霓声社赴东北,唱一出他最为卖座的《定军山》,婉君关乎京戏的所有了解都是在那时种下的,她并非有多么嗜好京戏,只因每每听起,都能借机追忆旧事,失神片刻,便当做魂归过故土了。老宅每逢冬日便挂上了银妆,雪清月冷,风寒料峭,前院的戏声萦绕耳畔,往常这时,她必是带着妹妹们在雪地里玩耍,或是随长辈一起提枪进山打猎,不为所得多少,取乐罢了。然梦中什么都没有,戏声缥缈远去,人亦化作泡影,她仅着一件薄袍,光脚在院子里徘徊,不觉寒冷,反为寻不到人而惊惶。明明是熟悉的小径与回廊,宅子里却空荡荡的,只剩她这一缕幽魂,试图张口也叫不出声。她急得泪如雨下,似乎是幻听了,身后突然传来兄长谢钦的声音,熟悉又陌生。ldquo婉君!瞧瞧我给你猎了什么回来?红狐狸皮!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脖子有些凉?娘的翡翠项圈儿你是别想了,我找人给你做条毛领可好?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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