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对敬怀的感觉也很奇怪。主要是自己这位夫弟与自家夫郎长的实在过于相似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两个人,否则当日宫宴之上也不会让她惊诧。只是二人气质略有不同。柳秋因为多年沉沦,眼神中不自觉的会带出来些许妩媚流转来,又因着是从小练舞学艺,身段更加柔软却有力。而敬怀因为算是从小在宫廷中长大,规矩大于天,他的言行举止都仿佛有尺子量着。比如现在,他明明从宫里走出来了,也没人看着他,却依旧严谨地慢步行动。直到听到柳秋的声音才略略快了一些。“收到信我就盼着今天了,你终于出来了,走,跟哥哥回家!”柳秋高兴地拉住敬怀带到身边,随即又捏了捏李鱼的手把她拉到敬怀面前道:“这就是你嫂子了,今日特特从衙门里请了假,跟哥一道来接你的。”敬怀虽有心考校这位赢得了哥哥芳心又不肯成亲的嫂子,但还是给足了哥哥面子,屈膝行礼道了一声嫂子。李鱼忙伸手虚扶起来,笑盈盈地“哎”了一声。敬怀也被她笑得喜不见眼的样子堵的说不出什么话来。李鱼知道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她还喜滋滋地自以为赢得了夫郎弟弟的好感和认同,一路上都很开心。酒宴接待自不必谈,李鱼下午就去衙门上班了,也不打扰他们兄弟二人叙话。敬怀借口消食挽着柳秋的胳膊要在府中散散步。柳秋自然无有不应。特地吩咐下人收拾好花园,又担心暑热,叫人撑上凉棚才好慢慢逛。敬怀多年在宫中,见过的好东西着实多如牛毛,可是见到哥哥竟然用京中一金难求的唐集纸来做凉棚挡光还是十分讶异。他倒不知,一个刑部侍郎的银饷竟然能这么高?心中自然将李鱼定性为了搜刮钱财的贪官污吏!但可恨这贪官污吏现在是哥哥的心头肉,也不得不忍着提醒哥哥一番,于是指着头上凉棚的唐集纸道:“这是否太过奢靡了?李大人为官之道我不该多言,但毕竟身处高位应多为民做主,怎可耗费银钱至此!”柳秋望着不高兴的弟弟,一下子就理解了他对李鱼的偏见。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跟我来!”随即在后院一间大书房里,敬怀目瞪口呆。唐集纸算什么?这间书房里,什么孤本、绝本、最近卖的爆火一本难求的书应有尽有。这个李侍郎,真是大贪官!敬怀心中大喊。可随即哥哥的一句话却让他心头燃烧的正义之火哗地一下子被浇灭了!“小弟,唐集就是她的产业,这纸还是她弄出来的呢,有什么奇怪?”敬怀连连受了两次冲击,回头却看见哥哥嘴角噙着笑容。第一次骂醒哥哥计划,失败!在柳秋这里,李鱼是天上地下第一好人,他打定主意要彻底扭转小弟的偏见。随即二人漫步于府中,敬怀发现大多数院子都空着,特别是正房也没有人住过的迹象。而哥哥却委屈地住在靠近前院的一个房间中。这位李侍郎怕是分明没有明媒正娶哥哥的想法,这正房恐怕还留给日后的正君呢!敬怀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哥哥,开始发力:“李侍郎,她连个像样的院子也不给哥哥住吗?况且哥哥已经年过而立,如何还不曾明媒正娶呢?”柳秋叹了口气,宠溺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就如同小时候那样。他温和地盯着敬怀的眼珠赞叹道:“小弟,长大了啊!”随即又拉着弟弟坐在回廊下安慰道:“我知道,你是怕哥哥吃亏,担心李鱼年轻,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而你,不答应我从宫里出来,也是担心如果真的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还能保护哥哥。”“我都知道的。”柳秋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欣慰。“哥……”敬怀一时无话可说,他的哥哥看透自己的所有忧虑。“你会明白的,小弟!”柳秋犹豫了片刻,扭头笑着说道。隔着一道唐集纸墙,日光都被映衬为了淡金色,那光线恰好打在柳秋嘴角的弧度上。敬怀沉默了,那笑容如此平静安宁,哥哥,应该过的真的很好吧?傍晚李鱼下职后,发现自己的行李都已经被妥善地安置在了书房中。柳秋冲他眨眨眼睛,见四周无人就黏黏糊糊揽住李鱼的肩膀软和道:“这几日我跟弟弟住,说说贴心话,你不会吃醋吧?”“不会!我怎么会是那种没人情的小人!”李鱼义正言辞,其实心下却是有点隐秘的喜悦。这也不怪她。柳秋自那日与李鱼缠绵后,仿佛打开了自己的七筋八窍。近来日日缠着李鱼,李鱼虽喜欢,但是柳秋实在太会了,很多时候她都招架不住,每每都要流泪,她不喜欢这样软弱的自己,特地从唐修那偷偷拿来了最新的春宫图,准备独自进修一番。如今时机就不错嘻嘻。柳秋却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就贴着她的耳朵恶劣的言道:“小鱼不必难过,过几日为夫会补回来的!”随即抽身离开,徒留下欲哭无泪的李鱼。书房中,李鱼眉头紧锁。秦王不日马上抵达京城,所幸已准备齐全。她带领了五千精兵,不敢贸然入京,准备彻底打探到女皇的情况后再动手。这意思很明确了,分明是要李鱼想办法让女皇驾崩。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种弑君的人自古以来没什么好下场,手足姐妹尚且残杀,何况自己。她并不准备自己动手,这种事情当然要假手于人才是上上之策。因为今日是在小书房,没有炭盆,这里又不常来,李鱼就将信件撕成碎片夹在了春宫集录里,等着明早再烧掉。敬怀有些奇怪。只见此刻柳秋将帷帐紧紧拉住,随即他点亮了床头四盏蜡烛,衬得床帐内无比明亮。继而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将衣服一件件脱下。“你看见了吗?”柳秋指着自己身上早已愈合的伤疤,腰间、腿间、胸口的痕迹赫然在目。抚摸着身上的伤疤,不由得想起李鱼曾细致地在每一处伤疤上印下的温度,身体微微泛红,对着弟弟有点不好意思。敬怀早已大惊失色,他急迫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常年维持的举止有度也彻底维持不住,眼神都在冒火。柳秋敛好衣服,他拍拍弟弟的手淡淡道:“都过去了。”“那天担心吓到你,所以没说。”柳秋轻叹了口气望着弟弟终于开口道出了多年心酸。“当年离开你后,我就被卖到了那种脏地方,二十九岁那年老色衰,被恶客毒打后扔到了河边等死。” ', ' ')